29.
我从柴禾后面跳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大路上,只剩下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蹲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玩弹珠。
“必须得把男人救出来!”想起他在紧要关头先把我安置好,还不忘嘱咐我回家的情景,我心中便感动得一塌糊涂,同时,也燃起了这个坚定的信念。
现在我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三儿了。中午他打着电话快步离开nainai家时的表情,在我现在看来,充满了说不清的狡诈意味。可以肯定,今天这事儿一定与他有关,这个套儿多 半就是他和铁军联合下的,一想到这个极有可能的猜测,我就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在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面前,问清楚后,将其大卸八块。
接近傍晚的太阳失去了正午嚣张的气焰,像个暗淡的大红灯笼隐在越渐浓厚的暮色中,摇摇欲坠。
我靠在三儿中午站立的红砖院墙侧面,犹豫着要不要去敲他家的大门。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想起男人在离开家时,对我说的要我保管好他东西的告诫,再结合他刚才讲 的“时间差不多就回家”的嘱咐,我一下反应过来,铁军想要的东西就被他藏在了那个黑色旅行包里。如果是这样,那万一三儿和铁军真是一伙的,我现在再贸贸然地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还在心里仔细盘算,就听院墙拐角的另一侧,有声音传来。
“军哥,怎么样?问出来了没有?”是三儿的声音,我心中一惊,为了证实,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在拐角处迅速瞟了一眼,是他没错!还是中午那身装束,正一边抽烟, 一边打着电话,估计是在家里说话不太方便,特意跑到门外讲电话来的。
“还没说?Cao!嘴还怪硬!……呵呵,反正人您是逮到了,东西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军哥的手段估计都不用使,他就尿了!……嗨,军哥,客气了!以后我杨三儿可就跟您混了!……行,军哥您忙, 有什么消息我立刻告诉您!……好,再见!”
杨三儿挂了电话,一扭头,一阵掌风,猝不及防地朝他面门袭来,吓得他连忙往后一躲,脸倒是幸免于难了,嘴上的香烟却应风而落。
“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我看一击未中,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说起来我也是个冲动的人,明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但听到他说的话,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又想到傲气的男人可能 会遭受到的一些可怕手段,我便再也控制不住气血冲顶的自己,蹦出来,想要狠狠地甩这个貌似忠良实则jian诈无耻的混蛋一耳光。
“我Cao!敢在你三爷面前动土!”杨三儿也不是吃素的,他愣了一下,便立刻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扣住我那条已经落下去的胳膊,又反手一别,将胳膊扳在我的身后,牢牢攥住,就这么三两下,他便活 生生地将我擒住。
“杨三儿,你这卑鄙小人,这样出卖你大哥,你还是个人吗?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狠辣之徒!为了自己,不顾从小跟你一起你长大的兄弟,你他妈的不配为人,你猪狗不如!你……啊!”我还 没骂完,这家伙便猛地将我手腕一拧,疼得我瞬间呲牙咧嘴。
“老子他妈不是人,你以为曹*晋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老子,老子今天就抽死你这个送上门来的小货!!”他说着,扬起另一只空闲的大手,从背后泄愤似的狠狠往我脸上招呼,直打的我面红耳 赤,浑身颤抖,弯着腰说不出话来。此时,地上那双我曾经意yIn过的大码红色高帮运动鞋像火焰一样刺痛了我发红的双眼,现在的我对它已经是充满了阶级对立般不可调和的仇恨与憎恶了。
就这样,我像被人捉住的过街老鼠一样,经历着背后侮辱色彩鲜明的辱骂和掌掴,没多久,人被扇的脸颊红肿,双耳轰鸣,无法站立。人都说打人不打脸,这畜生却是打人专打脸,而且恃着人高劲大, 毫无顾忌,嘴中更是挑衅般地连连说着:“再来扇老子啊?”。奈何我那只快要失去知觉的胳膊,像痛脚一样被他死死制住,满腔怒火无从发泄,脑中只剩下中午爷们说的那句话:“此仇不报,老子“曹”字倒过来写!”。
“哥,你干嘛呢?”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这小子想偷咱家东西,被我抓住了!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你进去,别管!”这畜生诬陷起人来,可真不是盖的,不过让我吐血的是那女孩说的话:“是该好好收拾收拾,穿的人模狗样的, 居然干这种勾当,哥,上次咱家丢的那辆自行车,该不是这小子偷的吧?让他交出来,交不出来,往死里揍!”
死丫头片子,你妈才是小偷呢,你全家都是小偷。我心里憋闷得快要爆炸,想立刻骂回去,却发现舌头居然有点不听使唤,最终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跟认罪伏法似的。
“行了,你进去!哥还不知道吗!”杨三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女孩撇撇嘴,头一甩,进了院子。
杨三儿没再抽我嘴巴,估计他也玩腻了,而且当着自家门口干这事儿,似乎嚣张得有些过了。他推了推我背上麻痹的胳膊,说了声:“走!”,然后像押犯人一样,推着我往他家院墙旁边的巷道走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