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在小让悠然的竽乐之中,郭震平踏着狗子木鱼的节拍,一手持幡,一手执铃,口诵经咒,缓缓而行,手里铃铛时不时的丁玲一下,每每都能Jing准地点中人们心中某个莫名的地方,让人神魂Jing魄为之一颤。小二和阿正两人各捧着一个瓷瓶,拿着一条柳枝,从瓶中蘸出刚刚从後院那鱼池里偷偷舀出来的混水,一下下地甩向周围的墙壁地面。小二看了看郭震平的那沉稳庄重的背影、又看了看拿着木鱼机械一般敲打着的狗子、吹竽奏曲全神投入的小让、再回望了眼远远跟在自己身後的那群敬畏地看着他们的人群,其中还有个老头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乃是朱提主簿谢显垚的家宅,郭震平在做着消灾祈福的法事。三日前朱提郡太守丁谨楙派人上山来请小二狗子的师祖刘艮明,刘点了郭震平随行,而郭震平则挑了小让狗子小二他们这三个卖相上佳的徒弟外加李震衡的首徒李巽正随行。
这李巽正虽然是李震平的首徒,但却比李震衡的另一个徒弟黄巽诚要小,和狗子小让同岁,今年十六。他的李姓是跟着李震衡姓的,据说他原是朱提城里的一名乞儿小偷,八年前李震衡出师,和郭震平一起下山行走江湖时把他捡了回来,一开始在院里是一个僮仆似的身份,直到两年前李震衡开始收徒,准备收黄巽诚的时候,先收了阿正做首徒,才收了诚哥。
大概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多,阿正的身子始终有点瘦弱,身高和辉哥差不多,身上的肌rou也有些少,不过还是有一点的,色泽微微发黄,脸上身上这里一点那里一点点着很多小黑痣,眉目有一种很平凡的柔和,看着一派温纯。不过这家伙只是表面看着乖巧而已,实际上是很不安分的一个人,经常跟着别人的尾巴做坏事,别人打前锋,他在後面揩油偷鸡,院里很多师兄提起他都一副咬牙切齿狞笑发狠的表情。但是一向争强好胜的李震衡对他这个首徒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包容甚至是宠溺,郭震平也是如此,无论什麽事,责打重骂基本都只会落在别人头上,到了阿正这里常常都只剩下一些不痛不痒的恫吓,有什麽好事则会头一个想到阿正,连和他说话时的语气都与别人不同。狗子曾偷听到一个师叔和李震衡抱怨:“阿正这小子都是被你宠坏的。”而李震衡当时回答则让狗子差点掉了下巴:“宠就宠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还好阿正平时也不怎麽出格,只是跟着别人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真的过了自己也会认真道歉,师兄们也就没和他怎麽计较了,渐渐的反而形成了一种有事让他三分的默契。
却说小二他们四个道童跟着他们师祖师父进朱提,名义上是服侍,实际上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那丁太守的手下打点好了,把他们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到了丁太守府里,更是把他们当时神仙一样供着,师祖刘艮明在堂上吃了席斋宴便和那丁太守一起消失不见了。小二他们跟着郭震平在丁府盘恒了两日,就被朱提郡主簿请来作法,於是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我Cao,小让那家伙什麽时候会吹竽的,都没和我们说过!”一场法事做了整整半日,又吃了一顿主人盛情款待的丰盛斋宴才从主簿家出来,往丁府回去。一出谢家门口,狗子就嚷嚷起来,小让笑而不语,由着狗子搂着他的脖子直晃。此时已是十月,但天气还是异常的炎热,炽盛的阳光无遮无拦地照在地上,把一切烤得乾燥生烟。朱提城里略显萧条,大街小巷的路人行色匆匆,时不时会有一队巡逻的川兵走过,四处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据说巴郡的围城鏖战已经开打了半月有余,巴蜀大势皆在此役,朱提作为川王属地,又西接蕃羟,南挨宁国,东北靠着已被蜀军夺取的江阳,形式已是万分的险恶,稍稍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是大难临头的丧钟。
狗子一通胡闹,最终讨来郭震平的一番训斥,狗子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领了骂,郭震平这人长得就一副正经不起来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的货色,连生气骂人的样子都装得没有一点诚意,几个徒弟也早就摸透了他外刚内柔的性子,与其说把他当师傅,还不如说他当成一个哥哥了,畏惧之心褪去,经常和他赖皮胡搅,平日里管束他们的其实更多的是他们的师伯李震衡。
“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小二看郭震平和狗子的扯皮告一段落,忽然出声发问。
“有啥不明的?说。”郭震平狠狠地瞪了眼狗子,回头看向小二。
“我看经书上说道法自然,慾是自然,yIn也是自然,我们强行戒断,岂不是有为大道?”小二把数天前和辉哥阿昌他们争论的疑问兀突地又拿了出来,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愣,狗子满脸“你要死了”的表情。
“Cao……你想女人了?”郭震平惊讶地看向小二:“毛长齐没有?”
“不是!只是最近和小让师兄学经有些感悟而已。”小二眼角觑了旁边小让一眼,只见小让也在看他,一脸的复杂愕然。
“哟嗬……让儿!你都教了这兔崽子什麽东西?”郭震平满面戏谑挑眉看向小让。
“不是不是,不关小让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