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如果说几年来身边的同事,对我和罗局长的交往甚密还只是暗地里揣测,一些平日本对我们有成见的人,虽然也不怀好意地在背后说三道四,可毕竟这些舆论仍处于地下状态,终究不敢太过于嚣张,那么此番的情书曝光事件无疑成了一根导火索,沉寂了数载的传言如一颗闷雷被拉响了。短短的几天,流言蜚语袭遍了山城的每一个角落。不止是在我们单位,有时候我走在大街上,或者到菜市买菜,遇到熟人和朋友,大多的只是冷冷地打个招呼,不再像以前一样和我拉家常了,有的干脆远远看见我,就像躲瘟疫一般地避开我,都用一种狐疑、不解甚至是鄙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刚从原始森林走来的怪物。有几个原来玩得挺好的同事慢慢和我疏远了,下班时候也不再主动来喊我打排球了,包括剑波,自此也不敢来局长家蹭饭了。以前从书本看到过‘人言可畏’的典故,想不到今天它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我只能怪自己太过粗心,居然将那张卡片忘掉,让别人有机可乘,落下人家茶余饭后的话柄。在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我每一日如惊弓之鸟躲避着满城风雨,把自己关在五楼的宿舍里,轻易不敢出门。
罗局长却比我镇定多了,仍是若无其事地挺着胸膛穿过单位的走廊过道,一样地在办公室对下属作指示,丝毫不理会别人在偷偷嚼什么舌头。情书被曝光的第二天中午,我们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对视了良久。面对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话到嘴边才觉得非常吃力:‘罗叔叔,想不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太不小心了,结果连累到你。我想今后我们还是少接触吧,我就不上你这儿做饭了吧………’未说完就被大馒头打断了:‘什么少接触啊,小帆子,你怎么这么傻,以前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听话,不要受这些无聊的人干扰。我们没有碍着谁,只是注意别胡思乱想就好了,局长老了,不懂你那些诗情画意,以后那种东西尽量少写吧。局长不怕这些无聊的人,你也别退却,畏缩不就等于默认吗,勇敢点。’说完,他伸出温暖的手拍拍我的肩,眼神那样坚定,让人不容置疑。脆弱无助的人太需要安抚了,如在巨浪中苦苦挣扎,终于捞到一根救命草,我忽然鼻子酸酸的,真想放声哭出来。我的局长没让我失望啊!七年了,爱上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即使有时他有些不懂风情,可是日久见真心,患难见知已,奕帆夫复何求?
可是漫天飞舞的流言愈演愈烈,我在一次次恶意的诋毁中一畴莫展,惶惶不可终日。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的大馒头不仅没有疏远我,反而经常抽出时间陪着我,逗我开心。下了班后,他常常硬把我从宿舍里拉出来打排球,说是陪他舒展筋骨,免得他的风shi病会复发。夜里,我们并排地斜靠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讨论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尴尬局面。局长提出让我不妨考虑找个女孩谈对象,用事实来击退来势汹汹的传言。虽然那张写满情话的卡片,后来被我夺了回来撕掉了,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在其他同事心中烙下一个印,想要一时半会儿有改观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此时我选择一个异性来做我的伴侣,就极有可能迅速扭转人们心中最初的印象。因为见过情书的毕竟没有几个人,更多的人对我的事情只是道听途说,仍然将信将疑,一矣我选择了走普通人历经的道路,就能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虽然表面我撇着嘴,不接受局长的建议,可在心底,我薄弱的意志开始动摇了。是啊,也许我真该找个人结婚了!
将我的情书偷出去公开以后,看到我每日愁眉不展地上班,冬阳总在我对面暗自得意洋洋,不时用一些风凉话来挤兑我,又是欢快地哼着小曲,轻蔑的眼神活脱脱地显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因为没有当场看到他偷那张情书,我又没什么证据说他拿给其他传阅,所以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每次看他高昂着头颅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有时想来实在是心有不甘,我曾经告诉局长,想找个人来教训一下这家伙,被局长劝阻了。局长告诉我,即使不是冬阳做这事,我本来那样肆无忌惮地和他亲匿,这种另类的情感恐怕也是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叫人发现的。在局长的开解下,我头脑渐渐地清醒过来,压下满腔的怒火,虚与委蛇地和这伪君子又坐到了同一张办公桌前。七月份,红头公文终于下来了,事业单位开始Jing简人员。冬阳和另外两个临时工无奈地被解除了合同,下岗了。这个处心积虑的家伙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一纸通知下来后,还是得卷铺盖走人了。这一天,他来机房搬走属于他的物品,移交文档资料。当他把整串钥匙扔给我时,也同时给了意味深长的一瞥,目光中闪烁着一股挑衅的火药味,似乎在告诉我:这事儿还远没结呢,咱们走着瞧。可是我当时正在犹豫着如何应付外界的舆论,要不要立即找个女朋友,心事沉沉地哪考虑那么多,只是不卑不亢地和他道别。
以昕从浙江回来了,他是局长最小的孩子,在念大学二年级,这会儿放假回家了。以昕年幼的时候和我关系一直不错,常常和我一起做运动,因此我对他的模样还是记忆犹新的。自从我到深圳去,有几年没看到他了,猛不丁站在我眼前还真不适应,他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