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如果说当初离开我的单位,离开我的罗局长来到深圳,只是为了逃开单恋的痛苦,那么来冠华厂后碰到的这些事情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在丹竹头学电脑时让我见识了渔场的千姿百态,在荣总管的纠缠中让我倍受苦不堪言的Jing神rou体双重折磨,而今,这个酷似秦沛的刘老板,再度令我陷入了迷惘之中,他的浑润的嗓音,慈爱的双眼无不让我勾起童年时对叔公的记忆,不能否认他的温情,还有他感性的身体对我充满了极大的诱惑,可是人一旦付出了宝贵的初恋,哪那么容易忘怀?这一年的腊月,别的打工者忙着收拾行装,领上最后几个月的工资又要回家,奕帆却暗暗托业务上认识的几个朋友在外面另找一份工作了,也没敢将想法告诉姐姐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根本不能理解的。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和刘董事长的嗳昧,为了免除彼此的尴尬,我只能忍痛离开冠华了。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刘总从香港过来了,在写字楼巡视完厂里全年的业务后,并没有和往日一样匆匆离开。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和我们几个人随意地拉起了家常。他还是那么Jing神抖擞,稀薄的头发梳得油亮整齐,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偷朝着我打转,意味深长地诉说着只有我们才懂的言语。
这一夜正当我在宿舍里高唱《今宵多珍重》时,刘总的贴身司机上来叫我,说董事长在楼下的车里等着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我沟通沟通。心事重重地跟在司机后面,我暗暗盘算着如何将我的立场委婉地告诉刘总,打开车门时我头仍是直楞楞的,以致于额头被车门上缘撞了一下。刘总关心地从里座探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轻轻地拉了进去。他的手滑滑的,拽住我时用的力气缓缓的却很有劲。不知道为什么只这样,就让我心悸不已,他身上散发出令我迷醉的那股古龙水味,还是和前次相同牌子的。可是我暗自下定决心,不能任由自己再糊涂下去,当下和他并排坐稳,客气地将他的手推开,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刘总’,然后询问要谈什么事情。大约我的语气令他颇为不悦,他只淡淡地说带我出去走走,抬头吩咐司机将车开到沙西公园处逛逛。
沙西村离我们厂距离很近,不过这里的公园还是比较有名气的,音乐喷泉、游乐场、草地、小型动物园、花圃也是一应俱全的。刘总让司机在公园门口等着,买了门票招呼我进去了。来冠华将近两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其实听同事说这个公园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什么喷泉、卡拉OK厅之类的,而是这里的戏院经常会有外国的歌舞团来表演,一般是俄罗斯的,听说演出的节目非常前卫,几乎可以说是纯粹色情。不过我们一直没能来一饱眼福,因为它的门票高达两百多元,这个数目对于打工仔来说简直是超级奢侈。此时的我却根本无心观赏公园的浪漫夜景,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在草地上,不知道刘总稍后会说些什么话。
冬夜的干燥的风不时地吹在脸上,然后从西装领口钻进胸膛,直让我感觉一股冷气逼到心底,这才想起出来时忘了多加件衣服了。刘总显然也没来过这里,只是东停停西走走,看一看这里的建筑和花草,很随意地和我聊着这里的风景,也许是他阅历太深吧,我几次藉着昏黄的路灯偷窥他时,只见他仍是一脸平静。冬天里游客相对比较少,偶有几对热恋中的男女边相拥着走来,却是旁若无人,窃窃私语,仿佛我们是透明一般,又擦肩而过。两人静静地在小路走了一段,到了公园的深处,茂密的树林在夜里立成一簇簇Yin影,他示意我在一块寂静的长石椅坐了下来。又一次离这个男人这么近,我知道他的时间很紧,马上就会和我转入正题了。在我一阵心烦意乱中,他终开打开了话匣子:‘小吴啊,那天真是冒犯了,你不会怪刘总吧?’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小吴啊,你想到香港吗,如果你想过去发展刘总可以帮帮你………’他转过头,一脸专注地看着我,眼睛那么认真,让人无法质疑他的真诚。有些话不用挑破,却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我当然知道刘总的邀请之外的含意。刚刚下定的决心,犹如不堪洪水的破堤,摇摇晃晃地快被摧毁了,然而迟疑只在瞬间,我还是鼓起勇气战胜了自己:‘刘总,我要谢谢你对我的关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说实话,你让我想起了我逝去的一个亲人,那时候我还是孩子,经常枕着他的大腿,感情是很深的……虽然……然而,我有自己的打算,就不麻烦您了。不过我还是非常感激您的。’说这番话时我是非常快的,好像想一下子表达完,怕自己没说完又后悔一样,以致于话一完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许对我的回绝早有所准备,刘总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的灯火,黑暗中我无法看清他的脸。沉默了几分钟后,他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刘总也不勉强,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我理解你。最后……能再让我亲亲你吗?你知道虽然我有老伴,可她整天就顾着她的牌,我好孤单的。’他的话又让我想起了那夜勾魂的吻,但我既已决意拒绝,焉能拖泥带水?儿时的梦,醇美而浪漫,然它终将如吹涨的肥皂泡,斑斓十色却要残酷地破灭,人总会在梦灭后慢慢成长的。我没有应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