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启之回《年,月,日。》
「其 实,我不想死。孤孤单单的像是被爸爸妈妈从出生哪一刻起就抛弃了活下去的意义,直到这一年的时光,让我有了爱,我很舍不得!可是,有太多无望抛空了我对未 来一切的想像,在这个世界抛弃我之前,我想先抛弃这个世界。但是我真的很爱你们,就算社会认为我的自杀是不道德的,我也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选择,我这一生 所有的选择......」
学恒拿着我手写的纸条,那张被世人视为遗书的字句,一字一句穿心刺脑悲痛之亟,吼不出声的呜咽吸满了一口绝望的重击在胸口,不能呼吸不能喘气不能再悲痛的悲 痛咿呀在喉间撕裂着,几乎让子商扶着要昏厥过去的身体,淇在一旁也看得麻白了脑袋,不能想也不能动,嘴里悬念着「不能,不能,不能...不能死啊!!」淇推门直接奔出房间,子商也急忙地穿上衣裤夺门而出,狭小的房间中只剩学恒双眼眦裂哭红了眼气绝的哀哭着。
一早学恒突然惊醒发现我不在房间,惊慌的下床立即看见在小柜子上的白纸,淇和子商相继起身跟到学恒身边看着手中白纸。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彷佛我在床上的 温热仍在,却已经冰凉的遥不可及,学恒似乎是放弃追出门去,噙泪挂悲的默默穿上衣裤,他的身影又见坚毅挺起,冷瑟袭上脸庞,提笔也在那张白纸背後续写......他不会是想要随我同去吧?!
我想追着去看学恒,但这时我突然感觉头和心一阵剧痛,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怎麽还有感觉!有人在捶打我的胸口,每一捶打几乎就是拉扯住我奔飞,从淇的家转 眼到水岸边。卡在我喉间的氰化钾乾吞得不能下咽,这时候几乎要吐出来了,我双眼失去视觉但耳里却听到声声的呼唤,还有一口一口来自生命气息涌入我嘴里的呼 吸,不知是汗还是泪shishi咸咸的滴落在我脸上,这熟悉的声音,是利维。我脑海中奋力一股暗力涌上,我不能让口里的剧毒传到他嘴里,只那麽一瞬间,那一点点的 机会给我,我把最後的力量用在吞下那喉间的毒物,之後紧紧扣上的嘴再也不能张开。我的胸依然被捶打着,唇上仍感觉得到覆盖而来的二氧化碳,可是我的意识已 经开始分离,像是飘远的灵魂俯空看着,水岸边的我紧目仰躺,利维渐渐失力扑倒在我身上。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知觉了,包括原以为我能化魂伫留着再望一望心 思悬恋的那些人们,一切黑幕了。
丧礼上,殡仪馆租来的狭小礼堂,三碟拜饭一面素相,简单得有些清冷。家祭寒澹无人,不肖而去依俗长辈不能见,还年幼的往生者无父无母只能孤单的躺着,司仪三呼哀哉;公祭只见葬仪公司两三人代为上香,起灵,火化,入瓮。
在偌大的殡仪馆中,一家一家的送丧人群聚悲凄。这一小瓮骨坛却静静的停驻在提领区,远方有四个人各自迥异的神情,其中两人靠上了。
两个小孩的身影,一个沉静不太起眼,另一个瘦骨风摇。「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那一晚,利维没等候在淇的家门口,他想着就算淇回来了,我也不一定同行,他心 有预兆的就直往我最爱的河岸边,整晚或坐或走等等寻寻。当他发现我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直觉就用学校教的CPR施救,结果竟然连自己都沾到微量毒物而晕 过去了,所幸不久後还是被人送医救回,但是利维却也才知道人工呼吸反而害了服用氰化钾的我,心里充满了不能原谅自己的愧疚。
身边的淇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小瓮骨坛,双眼一酸啜泣着心底不舍:「怎麽这麽大一个人,就只剩这麽一小个了,人呢?......」几乎就要放声哭出的淇再也不能压抑住悲伤,一直以来都以为我不会死,到急救时希望我不能死,现在看着那一小坛骨灰却更难接受,怎麽一个人就这样成了灰了,是小小年纪不能感受的死亡,也是对遽然终止的美好陪伴不能承受的孤单失落。
而在远方的两人持续不动,小男孩坚挺着身子,脸上是冰冷绝望的肃穆:「我爱他,你不懂我!你伤害他,更是在你狭隘的自私眼里永远也看不见别他是有多麽比你更 爱我。他的死,不是不恨你,而是选择不想恨你。」学恒抬起头来看着另一个苍白悲伤的妇人:「从今以後,我会更爱他,也会更恨你!」言语中充满了爱恨情仇, 但是一双眼却仍然是深远的望着那瓮上小小的一张照片。
入秋的天空,云层像是积累一叠厚厚的心事,浓重的压在头顶上,在山间呼呼吹涌的风不再快意,随风散落的红叶如泪水叩地揪心却无声。「接心桥」在这Yin郁水天一 色的灰黑当中却也见不出倒影,那颗心字混浊的闷住了。子商一人独步走到桥心上,手里提着两把琴盒,先取出一把造型简单学生用的胡琴细细缓缓地斜倚放好,再 取出一把古朴雕琢神形暧暧有光的胡琴,称手的架好演奏姿势:「傻!来听哥哥拉琴......」 随着眼泪弹落,指间在双弦上一扣,骤长的满弓崩出最哀鸣的不舍,疵擦的揉音圈出一道又一道绕心的思念,不知的曲调,不谐的音律,忽快忽慢又喜又悲,似思绪 不能把持,任回忆狠狠刮着心底板上的喜怒哀乐,全都抑痛难熬的放声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