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乱被蛇尾扫在咽喉软肉上,痒得只想吐,下面又被咕唧咕唧钻了半尺进去,眼见要被这大蟒蛇钻缠致死,忽听有人轻斥一声:“蛇精休得逞凶!”身上顿时一松,那蛇儿竟不再动,竟是死透了,只是头尾还留在体内,不肯出去。
李阿乱只疑自己眼花了一瞬,胡笑之已经近前数步,道:“李大哥,这蛇精好生狡猾,你若不是今天遇见我,只怕这样走了,也活不过几天。”
胡笑之沉吟了片刻,道:“救法也并不是没有,却要先看看那毒丹能否取出,我若取得及时,那毒丹或许还没融尽,也未曾知可。再用药草调养一番,将余毒清了。只是取丹这一番苦楚,只怕李大哥受不住。”
生死攸关之际,李阿乱哪计较这许多,只道:“胡兄弟,救命要紧!俺耐得住,关老爷当年中了毒,边读春秋边刮手臂,你就拿小刀子把肉全剜了,俺若吭一声,便不是好汉!”
胡笑之点头道:“这蛇精最是阴险,它临死前,只怕吐了自己的毒丹在李大哥身上,那毒丹乃是它全身毒液凝成,中着表面看着无事,三天之后才肠子溃烂,全身黑紫,再痛个七天七夜才死。”
那人一身白衣,一手提着盏羊角灯儿,另一只手却举着一束燃烧的艾草,历来爬虫蛇蝎,最怕雄黄艾草,刚才那阵奇异的香气,就是这艾草点燃了散出来的。
那白衣人凑近了,双手同时攥着头尾,道:“这位郎君,你且忍忍,略松一松。”
李阿乱向来铁骨铮铮,这时听到死法如此凄惨,终于怕了,脸色发青道:“那、那可有救法?”
他刚想挣出手来扯那蛇尸,殿门吱呀一声,已有人走了进来,顿时光明大盛。
李阿乱伸手在喉咙掏一掏,虽然满嘴腥臭,倒没受伤。再摸摸屁股,幸喜蛇头几与身子同等粗细,又有许多黏液,也没伤到分毫。想想有些草药用,也比没有的好,便想开口讨要,却见胡笑之俯身查看死蛇,一脸凝重之色。
李阿乱眼睛立刻睁大几分,把这人的脸看了又看,也没听他说的甚么,胡乱点个头。那人轻轻一笑,提了蛇身极力一拽,将头尾全拽了出来。李阿乱上面嘴里还好,下面却有甚么蹊跷处被一溜儿细鳞挂着,全身弹动了几下,那行货子很不争气,抖了数抖,几道白液黏糊糊飞溅在小腹和大腿上。
胡笑之抿嘴一笑,也不跟他理论关云长究竟如何刮臂疗伤,伸出双手,挽起袖子。灯光下只见一双雪白的手儿,如葱白生光,脂玉裹油,却骨节分明,手指细长,决计不是妇人模样。李阿乱急吼吼躺下把腰一拱,拱得像只虾儿,双手抱着两膝,头下脚上,方便就着亮光。
李阿乱大惊,结结巴巴地问:“俺、俺中了这贼蛇精的招儿?”
毕竟这白衣人是哪路神仙,且听下回分解。
那白衣人哎呀一声,眼睛又眯紧一些,里面精光闪了又隐,若有所思。
他声音放得极低,李阿乱还有些迷糊,忽见灯火之下,一张桃叶似的脸儿凑过来,竟是雌雄莫辨,眉毛长长,下巴尖尖,睫毛低垂,嘴唇微红,只眼睛太细,眯到一条缝模样,不然配上雪白的袍子,就是个上画儿的白衣观音。
上回说到李阿乱被一条大蟒蛇缠了,正到惊险处,被一个白衣人救了。那白衣人一手提灯,一手握了一束燃艾,双手在灯火下犹如透明一般。
胡笑之怀里掏出个扁扁的银盒打开,双指挖了些玫瑰色的膏子出来,填在李阿乱后肛里,口内只道:“李大哥,这是我家传秘方,去毒消肿,我怕伤了你
那胡笑之将蛇身仔细看了一回,伸指一划,也不见他使甚么利器,那蛇身腹部已经被开了长长一道口子,他低头翻检了几下,眉头越皱越深,仿佛遇到了甚么极难解的事情。
这白衣人见地上有人被蟒蛇缠了,手指一弹,那盏精致的羊角灯飘飘忽忽,挂上了梁柱。他又将艾草往地上一插,只伸出两根手指,像扯面皮似的,将那死蛇轻轻松松从李阿乱身上拉开,只头尾僵在洞中。
李阿乱也顾不得那些,只道被神仙救了,斜着勉强扒起来,他也不敢说自己名号,只道是破落户李三郎,口内嘈着甚么仙子救命,就要磕头。
的所在,越探越深,不住左右扭动,只想全身拱入深藏其中。它全身绞动,蛇尾也啪嗒啪嗒只在李阿乱脸上抽打。李阿乱正觑见外面有光,不识厉害,开口呼救,被蛇尾巴嗖地一声也窜进口。头尾都钻入他身体里,不住蠕动。
第七回
那人手指一伸,笑殷殷道:“李大哥惊了魂儿,在下怎会是神仙?”
他走两步,将那艾草拔下踩灭了,回身作揖道:“在下姓胡,单名一个莫字,表字笑之。家中世代行医,今日出来采药,撞见这蛇妖行凶,也是机缘巧合,方能除掉它。郎君可受了伤?在下这里有疗伤止血的草药。”
李阿乱听他低声嘟囔,甚么“不在?这会藏在哪里?”,又是甚么“奇了,我怎会看错!”忽然抬头向李阿乱望来,一双细细的眸子异光莹莹,再一看又是平和温淡地冲他浅笑,有如梨花初绽,清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