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爸不能拒绝她要求的任何一件事,包括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我两母子,这就是她取难不取易地精心铺排让阿笑爸找不到任何退路的目的!
这还不够,因为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两母子突然横死,父亲的怀疑对象第一个会是她!
“薇姨今天来的目的只怕不是关心爸爸安危这麽简单,也不止是要对我两母子耀武扬威,而是要来表演给爸爸看吧?”我深吸一口气说。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表演那场戏,一个大方得体的妻子,为了丈夫不惜亲赴险境,为了小镇安危不惜动用了自己的私人能力,表面功夫做得完美漂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情操高尚!
真的,谁会相信呢?如此。这麽一个品格高贵的人谁想到她正是这场灾难的制造者?复杂行动背後动机不过是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铲除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呢?甚至是作为牺牲者的我俩母子都不会对她生疑,更别说爱着她的父亲了。
“胡说八道。等会传到你爸爸耳里,无凭无据的,恐怕他认为你对我成见呢!”她笑着说。
她在提醒我别向父亲告状,我手上确没有任何证据,帐棚内的被铺都换过了,酒瓶也失踪了,人微言轻,说出去又有谁相信?所以她不担心让我知晓。
她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你也不用太担心,世事有些变化难以估算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忽然轻松道。
我可绝不认为她突然天良发现。
“帮我看看这花美不美?”她侧过头,让我看她鬓间的一束小黄花,幽幽盛放的桂花,红豆先前戴在头上的桂花。
我无言後退。
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她甚至不须用冒险行使原来的计画,只须一束小桂花就能置我於死地,有红豆这个人证,顺瓜摸藤就能扯上小川,小川的人又如此老实易,根本瞒不了什麽事情。
王薇薇不再需要取我两母子的性命,只凭这个就可以让父亲对我厌恶痛绝,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你怎麽了?”周天豪捉住失魂落魄的我问。
我怎麽了?我累人累已,我咎由自取,我死不足惜。
“你到底怎麽了?”周天豪扯住我不放。
我狠狠地摔开他。他毫无防备,身体向前一倾,顿时滑下江面。
“我不会游泳。”周天豪在水中挣扎着说。
天啊,他不会游泳!身在水乡长大的我还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有人不会游泳!
“别动,别动,我拉你!”我攀着堤岸,一点点地往上挪。
“你推了天豪下水!”突然一声尖叫,王薇薇的尖叫。
我推他下水?我没有!
“你推了天豪下水!”王薇薇尖叫得更大声,几乎响彻云宵。我知道她尖叫的目的,她要父亲听到这声尖叫。
我想跳起来跟她抗辩,就这麽失神间,周天豪已经脱手,随江水翻滚而去。
听到尖叫声的父亲马上跃身入江。
“你推了他下去!你推了他下去!”王薇薇不断地尖叫。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江中,父亲力搏激流,已经捞住了周天豪的身体,但江水湍急,他无法逆水回岸,顺着急流而下。
“快去救人啊!”有人大叫,但仅是大叫,这麽急湍的江水跳下去与送死没有分别,因为没有游回来的机会,最终只能湮没在滔天洪水中。
马上有几个穿救生衣的军人急跳下江去救人,但他们身上的橙色浮衣一遇水就张开,撑在水面上,根本游不快,自保还罢了,如何在急流中救人?
浊黄的浪花中,父亲晃照着他的防水电筒,标示着位置所在。但这也无补於事,因为没有任何救生设备的话根本不可能救得到他们!
“阳哥!天豪!你们快去救人啊!”王薇薇不断地哭唤尖叫。
不能,不能由着我的父亲与天豪就这样随急流消失!
我回身扑上堤,追着水流走,一脚绊倒在地上,原来是当日绑大树剩下的麻绳。
有办法了!
“你们续绳,顺着我的方向走!”我对身後的人说,然後捡起绳子一头,“嗵”地跃身入江。
江水一下子就淹没了我的口鼻,刚浮出水面,一个浪头又打回来,我有种快要窒息的恐怖感觉,原来死亡是这样可怕的!
我边游边将绳紧紧地绑在腰间,奋力向父亲晃动的那点电筒灯光游去。
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的扑过来,一下子就将我打沉。平日温驯的江水此刻变成了一个啮人的恶魔,似要将人生吞活剥才甘心。
我挣扎着努力向前游,一点点地与父亲拉近距离。岸上,阿笑爸他们一边顺着江流跑,一边续绳子。
急流中,我不断地奋斗,奋斗,脑里一片空白,只下意识地朝着父亲的方向追赶,急促的江水带走了身体中的所有热量,即使游动过程中还是觉得寒意渗骨。
两只手越来越累,累得我想停下来歇息,但不能,只能机械地往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