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麽不走?”我问。
“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也没地方可去,未了还是回到家中,与寂寞的母亲相依一起。
“饿吗?饿了给你弄点吃的。”母亲问刚从浴室清洗乾净出来的我。
“不饿。”我将头枕在母亲肩膀上,倾听婉恻缠绵的调子。
“其实世事多变幻,情妄动,苍天捉弄,将人捉弄迷住情错用,一生不可能将旧爱抛去……”
许多老歌,因为浓缩了前人的悲欢喜乐要点,所以多年传唱不衰。
“妈,你後悔嫁给爸吗?”我问。
“当然不後悔。”母亲说。
“你一直也知道王薇薇吧?”
“知道,你爸从没瞒过我。”
……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父亲将他的故事全部告诉了母亲,问她:“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母亲点点头。
拟待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
原来有些人的爱情故事只需几句古词就能概括尽描,过程虽简单但刻骨铭心!
“不觉得委屈吗?”我有点累,侧躺在沙发,将头枕在母亲的大腿上,仿似童年的时光。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麽不跟上大堤吗?那是怕让你父亲难过。小轩,你长大後必须要知道,爱一个人不止是要全心全意地爱,还要懂得包容和原谅,明白吗?”
“但王薇薇却不甘心。”我不太明白,这番话感觉不似是读书不多的母亲能够说出来的。
母亲轻轻地扫头我的头发,说:“如果你心中自爱,又何必等别人来施舍和垂怜?懂得爱惜自己,你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和委屈了。”
我轻轻地沉吟着母亲说的话。有些道理,原来并非读书多就可以明白的,王薇薇就不会明白。
“来,唱唱歌,轻松轻松。”母亲提议说。小时候我们就经常这般一起唱歌,在与母亲一起轻哼的歌声中进入梦乡。
“转眼旧事化清风,随着柳絮飘去後难再觅,今朝醒觉後,深情空余情泪,谁与共?应抛心里事,只当就是,情怀乱用……”
迷糊中,我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怎麽回来了?”母亲淡然问,无惊也无喜。
“我想看看小轩。”是父亲的声音。父亲不是与王薇薇回城里去了吗?怎麽又跑回来?
“小轩很好,刚睡了。”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感觉到父亲蹲到我身边,说:“他今天帮了我,但我还冤枉他推天豪下水,他一定感到很难过委屈,睡着还流眼泪。”
“我知道。”母亲淡淡地说。“他满身泥泞孤零零地半夜独自摸回来,我就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委屈。”
“小轩性格象你,很倔强,不向人诉苦。”父亲轻轻地抹去我眼角的泪痕。
是的,我们母子都习惯了这种处事方式,父亲在身边的日子很少,就算在也不愿意给他带来麻烦,有什麽大不了的委屈,自己咽下肚就算了,今天忽然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习以为常,成为生活的一部份。
“是我不好!小轩一定很生我的气。”父亲自责地说。
“小轩不会生你气的,你肯回来看他他已经很满足了。看,这应该是他要送你的礼物,明天是你的生日。”
我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是一副塑胶中国象棋,自己做的,想学母亲一样亲手为父亲做生日礼物。礼物本来放在房中,可能母亲刚才收拾时翻出来的。
“你从来没给他买过任何那怕是一件玩具,小时候他总是借别人的玩具在湿泥上做模,然後烧熔胶纸滴进模里做出玩具自己玩,这副象棋也是这样做出来的。”母亲的语气虽平淡但带着颤抖。
虽然懂得爱与包容,但到底意难平。
“阳哥,我们离婚吧!”母亲忽然说。
“你说什麽?”父亲整个跳起来。
父亲或许会震惊,但我不会。母亲已经在这幽幽的歌声中想了一夜,对着那副粗糙棋子想了一夜。我们一起走过十多年,互相依靠关怀,太了解对方的心里想法,表面越是平淡,心里越是难过。
“这麽多年来,我知道你一直爱着王薇薇,我不介意,毕竟你认识她在先,而你也应该为她和她的孩子负责任,我也因为能够嫁给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而庆幸。”母亲细数前尘。
父亲虽然没有说话,但我仍可想像他皱起眉头的样子。
“她不清不楚地跟了你这麽多年,孩子都长大了,需要有个正式的夫妻名份。”
“采兰,你到底是怎麽了?後悔嫁给我了吗?”父亲沉声问。
“没有,由我答应嫁给你那一刻起,我到现在都从没後悔过。能够跟你做夫妇我很开心,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
“那到底是为什麽?是不是她让你受了什麽委屈?”父亲的声音有点急燥。
“为了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