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绪在前开路,“都别看了,让开!”谢濯臣将怀中人抱起,穿过人流。马车在夜晚疾弛。 安抚灯盏众多, 即便是夜晚,整个屋子也亮堂堂的。沐浴后的沈烛音只着白色寝衣,蜷缩身体, 坐在美人榻上。她的长发散落,覆盖自己半个身体,脸埋在双膝之间,唯有双足裸露,紧绷的脚趾可见其心境。女使见她不愿上床榻,便把锦被搬到美人榻上, “沈姑娘, 盖着点吧,别着凉。”她没反应。女使见她肩膀微颤,分不清她是在害怕还是冷的。犹豫片刻后, 自作主张地将被子盖在她身后。沈烛音始终没有反应。直到房门咯吱一响,她猛然抬头,锦被从她的肩膀滑落。她红着眼睛, 安安静静的。是郎中来了,谢濯臣和言子绪一左一右跟随而入。谢濯臣越过二人,在她身边坐下。沈烛音什么也不说, 伸手勾他脖颈,整个人往他怀里钻。似是要把自己藏进他的身体里。“不用怕了。”谢濯臣轻声安抚, 任由她靠近, 搂住她的腰防止她掉落, 哄她道:“先让郎中瞧瞧好不好?”沈烛音在他胸前蹭了蹭, 是在点头, 但没回头,只是朝后伸出一只手。郎中把脉, 神色认真,“张嘴看看。”沈烛音微微侧身,张开嘴巴。谢濯臣撩开她挡住脸的长发,手指顺势留在她乌黑的发间,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郎中将桌上的烛台端来,凑近照亮她的嗓子,看完后摇了摇头。“声带受损,我开个方子,养上一个月左右应当就无事了。养护的这段时间不要吃辛辣刺激,也不要过度用嗓。”“其他的没什么,可能就是过度惊吓,只能靠你们家属好好安抚,多加陪伴。”“谢谢大夫。”谢濯臣心里放下一块石头。“麻烦了。”言子绪亦是松了口气,“我送您出去。”言子绪领人退出房间,谢濯臣又对守在一旁的女使道:“这里有我,你也下去吧。”女使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离开。广薄剧小硕漫话都有哦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把衣48一6九63折回的言子绪在外面撞见了女使,“你怎么出来了?”“谢公子说,有他陪着就可以了。”言子绪点点头,“也是,音音只依赖和信任谢兄。”他又叹口气,“这叫什么事?”行凶的居然是个世子,平日里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能干出这种龌龊事。偏偏这个禽兽有个世子身份,不然他早就找人揍回去了,可是……还轻易得罪不得,更别说报复了。言子绪在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瞧一瞧,只见房里的灯一个一个在灭。他心想算了,估计准备要休息了。他惆怅又欣慰,“幸好他们兄妹感情好。”一旁的女使神情怪异,嘴唇蠕动,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少爷……”言子绪扭头看她,“怎么了?”“您……管他们叫兄妹?”言子绪:“……”不然呢?房里的灯熄得差不多了,只剩一盏明明灭灭。谢濯臣将美人榻的人抱上床榻,给她盖上被子,理理长发。在身体抽离时被她握住了手。“我不会走,你安心睡吧。”谢濯臣明白她的意思,不等她出言央求,便提前保证道。沈烛音执拗地抓紧他的手,她预感今晚会噩梦连连。如同幼时哄她入睡,谢濯臣反过来将她的手心包裹,在她身边坐下,另一只手的掌心放在她头顶,指腹擦过她的额头。沈烛音无声落泪,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
幸好他看不到。她在半刻钟后小心挪动身体,舍弃了枕头,伏在他的双膝上。得以入睡。谢濯臣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这样的距离是不合规矩的,哪怕假藉着安抚她的名义。可是……罢了。沈烛音以为自己要梦到凶神恶煞的楼诤,会在梦里将痛苦重演,然后惊醒。可是没有。她睡得很安稳。——夜色中,丁德带着找来的郎中匆匆赶去临时居住的客栈。逐渐冷静的楼诤视野终于清晰,五官停止了流血,耳鸣声也淡了去。“世子,郎中来了。”郎中先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肩上和手背上的伤口,再给他把的脉,心中大骇。“长期服用五服丹与自杀无异,这位公子可还同时用了安神的东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楼诤不悦,责怪丁德,“你哪找来的郎中?”丁德心里忐忑,“我们公子近来睡不安稳,点过安神香,用过催眠药,可你说的什么五服丹,我们听都没听过。”郎中生疑,重新把了一回脉,肯定道:“没错的,五服丹能使人Jing神振奋,晚上自然是睡不着。长期服用还会引起器官衰竭,五识退化。如果还和安神的东西一起用,就会加速病情爆发。”“这位公子还是不要情绪激动得好,如若情绪爆发,就有可能短暂的失明、失聪,七窍流血。”楼诤霎时想起了那盆他放在床头的银丹草,还有沈烛音羞怯地喂他吃糕点,瞬间都明白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攥成拳,手背上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公子切勿动怒。”丁德惶恐地提醒到。楼诤压抑着怒火,神情Yin翳,“要怎么治?”郎中迟疑了片刻,瞧这人不像什么良善之辈,不敢直说没得治。“需好好养着,忌情绪暴动。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再继续服用五服丹了,否则命不久矣。”这副身体可谓是支离破碎,就算用天灵地宝养着也活不了多少年。郎中将这些话藏在了心里,没有明说。“那您开个方子吧。”郎中点点头。丁德又将人带出房里,刚把门关上,就听到了里面砸东西的声音。郎中庆幸自己没有多说,暗暗将丁德的模样记住,下次这人再来问医,他可不敢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