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里的不快和反感,平静作答。
反感、愤怒、怨恨她都早有预期,且一直觉得这是她本该承受的,所以并无抵触。
看顾瑾没有说话,叶临溪接着说:“我和宁谦同年,生日只差十几天。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和我一样大了。每到过生日的那个月份,我就会想如果他还在的话,马上就要多少岁了,他到这个年龄的话,会是什么模样。有时候想不出来,我就看着身边和我们同岁的人对b着设想,可是,不管用哪一个人作对b,我都觉得肯定没有他好。”
叶临溪看着手里的咖啡杯。她不是套近乎,也不是想要讨好对方以求原谅。而是像这样的、可能只有同样经历过这场疼痛的人才能真正t会的感受,这次不说可能这辈子就不会有下次机会了,她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顾瑾眸光轻颤。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那对眼睛里的思念、痛悔、遗憾的真诚。
每过一年,便会想着si去的儿子如果还活着就又长了一岁。忍不住设想十八岁的谦谦,十九岁的谦谦、二十岁的谦谦……分别会是模样、会在做着什么样的事,在和他同龄的年轻人身上寻找他已不可能呈现的影子。
原来,有人一直在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时隔十二年,顾瑾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被她恨透了的nv孩子不是她的敌人。她们是同一场灾难的受害者,在同一天失去了一个人,并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品尝着失去那个人的痛楚。
纵使年少时的ai情肤浅、不理x,也不可靠,那依然是失去,且可能恰恰是因为失去把本可能很快分开的恋ai变成了一道刻骨的伤痕。
好吧。就算谦谦的事谁都无能为力,过去多年不再计较。那让让呢?让让才……
顾瑾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认为19岁的让让懵懂无知,所做选择全是由于被眼前的nv人迷惑?
那当年这个nv孩子也才只有17岁而已。
她一直怀着怨恨的念头假设,如果谦谦不遇到她,便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可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倒推过去。她不能,当年17岁的谦谦和那个nv孩子一样不能。
顾瑾忽然觉得泄气。
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她看着叶临溪,想从她的身上找到答案。这个nv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两个儿子接二连三趋之若鹜。一个因她而si,另一个又因为上一件事的牵连和她搅和到一起……
真是孽缘不是吗?
谦谦走后,没有两年,顾瑾和丈夫的婚姻便分崩离析。
真正让这场婚姻走向终点的并非事发后盲目、不理智的互相指责,而是被痛苦笼罩的两人无法再面对对方。
都以为悲伤会让人靠得更近,其实太过沉重的痛苦只会令人疏远。当每次见面、每个眼神、每句话都在提醒儿子已经不在、提醒彼此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便再无继续正常生活的余地。
他们和平分手。前夫寄情于事业,后来又有了新的伴侣;顾瑾则仅保留了一些小型的投资,除此之外的jg力全部放在了小儿子身上。衣食住行,样样亲手c办;每分每秒,都要保证他的舒适安全。
让让争气,不仅听话懂事,还一直成绩优异,温和有礼,是人人yan羡的好孩子。
可两年前,她从小就乖巧、从不违逆大人意见的儿子在被问及暑假最后几天的行踪时突然向她坦白了难以置信的事。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nv人,而那个nv人是哥哥当年的nv朋友。
顾瑾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说他真的喜欢她,说当年的事并不是任何人的错。最后他哭着乞求,不要去找她。他说都是他的错,是他隐瞒了身份接近的她,她并不喜欢他,全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纠缠。
那一刻,顾瑾真的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放过了那个nv孩。
她当然清楚那只是一桩意外,可她必须去怨恨那个nv孩,如果不怪她,她会被自责压得一天都活不下去。为什么那天要拦着谦谦出门?既然拦着,为什么又不拦个彻底?为什么发觉了他早恋的事,却不问个清楚?为什么天天忙忙忙,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孩子的面?为什么对孩子忽视了那么久、亏欠那么多?
让让保证不再与那个nv人联络。顾瑾严密监视他的行程、社交网络,确定他没有食言。
他表面恢复如常,只是读书更加用功,偶尔会在顾瑾收到邀约却懒得出门时出言相劝:“妈,你放心出去就行,不用担心我。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把所有时间和jg力都放在我身上。我也想哥哥,但我们不能一直把哥哥困在家里,不让他走。你还那么年轻,该有自己的生活。”
看似好心的劝慰,在顾瑾听来却暗藏心机,换来的自然是一顿训斥。
顾让安静听着,不反对,也不辩解。
看着儿子黯然的神se,顾瑾心生愧疚,可愧疚却无法抵消愤怒。
“你说这些话还不是想要让我同意你和那个nv的在一起?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