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气热的要命,他们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只要这是段恨岩,她就不嫌腻。
“被抢走了,姐,我不是故意让你丢人的,刘阿姨做的花卷好难吃,我就喝了一碗稀饭,我一直饿着,饿得肚子疼”段恨岩说话间就把饼给吃完了,拍拍手上的渣问段昭他能不能再吃一块。
刘阿姨就是岳牧云的妈,做饭一等一的难吃,岳叔叔常年在外地跑生意,家里的饭大多数都是岳牧云做给他妈吃,她跟段恨岩上学时间不一样,小学生不用起那么早,岳牧云早上跟她一块走的,怪不得段恨岩吃得少。
“被抢了?被谁抢了?”
段昭搂着段恨岩的手气得发颤,这群人还要不要脸,小学生都抢,段恨岩这一整天除了那碗极易消化的稀饭居然什么也没吃,她气得想哭,刚才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段恨岩,段恨岩都没生气,要不是她问
“你等着,”段昭又回厨房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几串烤肉烤菜和一杯饮料,“怎么不主动告诉我?”
段恨岩呼噜呼噜把饮料给喝光,“我知道,在这里吃东西都要钱,不想让你花钱,那桌叔叔他们结过账了,我趁没人过去吃的,谁知道你会来……”
段昭咬着嘴唇,心里发苦,段恨岩还这么小,正是顽皮的时候,懂事的让人难受,他们家的孩子都早慧,段恨岩也聪明的不行,脑子极好,年年优秀小学生都是他。
“以后饿就告诉我,回头饿坏了还得送你去医院,可不是几顿饭钱就能解决的。”
段恨岩点点头,油乎乎的嘴巴撅起来,在段昭脸蛋上亲了一口,“我姐对我最好了。”
段昭也回了他一个亲吻,紧紧地抱着段恨岩,想着明天得抽空去趟段恨岩学校,聊聊抢钱这事儿。
“姐,为什么我叫段恨岩啊,是不是爸爸讨厌妈妈,你怎么不叫段恨昭呢?”段恨岩反手搂住姐姐,两个人坐在凳子上看天空。
段昭听她妈说过,当时给她起名时他妈想起一句诗,“山川迢迢,寄其情昭昭,星月皎皎,恨其人遥遥”,当即就拍板决定给她起这个名字,也顺带把二胎的名字起了,结果段恨岩生下来是个男娃,叫恨遥不太合适,刚好她妈名字里有个岩字,就挪过来用了。
“为什么这么问,是老师问的吗?”
“不是,同学说爸爸恨妈妈,才会给我起这个名字,才会出去找别的女人”段恨岩昏昏欲睡,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小。
“岩岩”
段昭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她该怎么向年幼的弟弟提起父母的事,就算她自己也未必完全理解,原谅。
她叹了口气,怀里段恨岩已经抱着她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脸色有些黄,应该是最近天热又吃不好,她把弟弟搂的更紧了点,好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他们永远不要长大。
趁着下大雨店里人少,段昭请了假去接段恨岩放学,她见过段恨岩的班主任,是个很明事理很公正的女老师,四十岁左右,跟她妈差不多大,所以对着她的时候,段昭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老师,我是段恨岩的姐姐,想跟你聊聊他最近的表现。”
段昭柔柔地说,现在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的,她好怕别人听到段恨岩被欺负的事,没了父母,世上都是危险的豺狼,她还没长大,谁也保护不了。
女老师合上手里的作业本,看段昭消瘦的小脸,不禁有些心疼,才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就要被迫承担起父母的角色。
“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老师压低声音问她,段昭摇摇头把头低下去,大颗的眼泪砸在裤子上,老师见状赶紧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安抚她。
她爸妈好巧不巧都是独生子女,是没有兄弟姐妹的,有表亲也好多年不怎么联系了,她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段昭从办公室窗台看出去,段恨岩在走廊背着书包背对着她,把作业摊在窗台上写,薄薄的夏季校服透出肩胛骨的形状,段恨岩挑食的厉害,平时只吃她爸做的饭,爸妈去世之后他越来越瘦,也越来越不爱说话。
“老师,岩岩说有同学欺负他,抢走了他的钱,”段昭吸吸鼻子,从老师怀里轻轻挣出来,她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岩岩饿了一整天。”
老师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转瞬即逝,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那张桌子看了看,没人,她松了一口气,换上笑脸问段昭,“这话可不能乱说,说不定是他拿去买什么卡片,对,现在小男生都喜欢那个,班上好多人玩呢,你可得问清楚啊,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最喜欢撒谎了。”
段昭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不会的,他”
老师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呢,”办公室人走的差不多了,她也着急起来,往外赶段昭,“说话做事要讲证据的,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好了快回家吧,这雨下得,一会儿我怎么骑车子啊”
段昭梗着脖子不走,脸上羞得通红,段恨岩什么脾气她会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