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满脸都是得意与兴奋。裴隐南笑了笑,问他:“我真身是什么?”
“你和我一样。”龙芝说完,又轻快地重复了一遍:“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
岂料对方这回半天都没有答话,不肯定也不否定。龙芝很不甘心,不依不饶地晃他:“我说的对不对?”
裴隐南个子比他高太多,他原本就背得无比勉强,这一晃,差点把两个人都晃倒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站稳了,才听到裴隐南不紧不慢的声调:“对了一半。”
这一半究竟是哪一半,直至回了道观龙芝都没有弄清楚,裴隐南亦不能再给他答案。对方在半途中就陷入昏迷,那些遍布在他身躯上的诡异裂痕一直没有消褪,龙芝试过给他灌输法力,试过取凉水替他降温,一直忙到晨光大亮都毫无成效。最后一次替裴隐南疗伤时他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满窗暮色,竟然已是傍晚了。
裴隐南依在闭目沉睡,橙红色的夕照下,他那张焦黑破裂的面孔显得愈发狰狞。龙芝数次想摸摸他的脸,抬起的手往往又放下去,这一脸的伤口实在吓人,龙芝哪里都不敢碰,碰到哪里都怕他疼。
他正预备去竹林的小溪边再取些水来,一推开门,却见长廊两侧都被披甲持兵的军士看守着。这些人一见他出来,面色都颇为紧张,眼神一直往打开的门缝中瞟。龙芝心头一紧,立即将门合拢,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名武官向他行礼,讪讪道:“是大王命我等在此处等候。”
想必是有人前去通报,郦王很快赶来,看见龙芝,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担忧道:“你没有受伤罢?”
龙芝挣开了,不解道:“三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郦王道:“昨夜的事我都知道了。龙芝,前两日你才在外面遭受袭击,怎可又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要是遇到怪物怎么办?是不是那妖物威胁你的,他拿住了你什么把柄,你不要怕,若有难处你尽可以告诉我,我来替你解决。”
昨夜他回来时已精疲力竭,顾不上避人耳目,想必是有守夜的士兵将所见情形告知了郦王。龙芝牵挂裴隐南的伤势,全无应付对方的心思,只道了声“殿下多想了”便要绕开对方。不料郦王握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拖回身边,沉声道:“既然不是受他胁迫,为何你要替他卖命,他可是一只妖!”
龙芝被他攥得手臂生疼,又遭到这番咄咄逼人的追问,不禁也不耐烦起来:“他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他,与他是人是妖没有关系。”
郦王怔住了,过了好一阵子才道:“果然,你还是在怪我,怪我那一夜没有来救你。”
龙芝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脱口道:“你与他不同,我又不在意——”
讲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一下子哽在喉咙里。郦王脸色变得铁青,死死抓着他,鼻尖几乎戳在他的脸上:“好啊,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不在意我,在意那只妖是不是?赵元衡说得没错,你的确被那妖物迷了心窍,如今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抛下这番话后,郦王便将他甩开,一脚踹开了厢房的门,叫道:“都随我进来!”
士兵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龙芝心头一紧,追在郦王身后道:“你要做什么?”
郦王很快就发现了卧在草垫上的裴隐南,提着剑大步走过去,却在看见他的脸时吓得连退了几步。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定了定神,用剑柄抬起裴隐南的下巴,回头望向龙芝:“这是那只妖,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对方粗鲁的动作深深激怒了龙芝,他拨开众人冲到郦王身前,把昏迷不醒的妖抢在怀中,冷声道:“怎样都不关你的事,出去,不要再打扰他。”
赵元衡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怒喝一声:“大胆,谁教你这样对殿下说话的!”
“他都变成了一个怪物,你竟还要护着他。“郦王不可置信地开口:“龙芝,这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你对他这样死心塌地。”
说完他便即刻拔剑,似是怕听到龙芝的回答一般,声色俱厉道:“此妖若是不除,我看你是永无醒悟之日了。”
就在他挥剑欲斩下裴隐南头颅的那一瞬,剑鸣乍响,一道澄明如水的寒光抵住他的脖颈。龙芝不知何时夺过了身侧士兵的兵器,杀意如同冰雪,覆上他向来秀丽温柔的眉目:“究竟是三殿下的剑快,还是我的剑更快,三殿下要比一比吗?”
郦王哪里料到得到他会对自己拔剑相向,微微张着口,一时竟吐不出半个字。一旁的赵元衡看得目眦尽裂,拔刀威胁道:“龙少卿,你疯了么?快些将剑放下,你若敢伤大王一根头发,我必教你与此妖死无葬身之地!”
三人僵持片刻,龙芝轻笑一声,竟调转剑锋,横在自己颈上:“你们尽可上前试试,我左右不了别人的性命,左右自己倒是能够的。”
语罢,他将剑锋往下一压,雪白的颈项登时裂出鲜红血痕。郦王失声叫了句住手,想要夺他的剑又不敢,最终后退一步,收剑回鞘,说话时嘴唇都在发颤:“龙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