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这天天很晴,但风有些冷,某镇唯一的公墓里,最低价的区域,最不好位置的一个墓碑前。
闫喻手里拿着一块红布,将墓碑盖上,通过红布与墓碑的缝隙还是能够看见上面只有几个大字,苏哲之墓,没有其他,没有生卒年月,没有立碑人,更没有孝子贤孙之类的,也不可能有。
因为听说苏哲一家没有亲人认领尸体,被警方连同火葬场把骨灰撒在了山上,所以闫喻大三时来买了这块墓,将他一套旧衣服放在里面,算是给苏哲立了一个衣冠冢。那段时间闫喻会经常来看看,后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三年多没来过了。
跟工作人员说完情况,工作人员答应闫喻可以把墓碑拿下来,但墓不退,毕竟这个位置太不好,又被人用过,不可能再卖出去了。
当年的闫喻就算零花钱比别人多些,可也只是个学生,想要买一块墓地还是太难了,他省吃俭用加勤工俭学了一年,才凑够买最便宜的一块墓的钱。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闫喻一笑,这世界真是光怪陆离,它能让一个一心好好学习想考个好大学的人轻易地高考失利,无法重读,进入末流大学,沦落成为跟自己专业毫无关联的司机,也能让自己照顾了三年没人要没人管的小泥球摇身一变成了集团老总、海归Jing英。你说那时候他会什么啊,连拼音都不会,加减法也不知道,也不爱学习,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想让他学他才学吧。
闫喻忽然一惊,为了闫喻高兴什么都能做这一点他倒是一直没变。
心里忽然一阵没来由的难受,他又何德何能让一个人如此对他,该拿什么来回报呢。忽然抬头,闫喻发现旁边的墓和苏哲的墓一样不对劲,那上面也只有几个大字,“苏晓影之墓”,再旁边是“苏国强之墓”。
这是……
“哒、哒、哒”皮鞋底与水泥地面接触的声音,闫喻抬头,是夏寒,他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打着黑伞,正在一步一步过来。
“你……”闫喻是自己回来的,他甚至没有告诉夏寒自己去了哪里,毕竟给他立了个墓碑的事闫喻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夏寒。
他居然还是跟来了。
“我也很多年没有祭拜过了。”夏寒先停在苏国强的墓前鞠躬,又走到苏晓影的墓前,“以前我特别恨她,为了一点钱就可以践踏一个生命吗?后来我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遇上一个闫喻,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有钱又没什么生育能力的父亲,也许她当年也有什么难处吧。我虽然不幸却也幸运,所以也给他们立了衣冠冢,偶尔来看看。”
闫喻心里开始疼起来,瘦削的夏寒开始渐渐和苏哲重合,他握住夏寒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都过去了,后面的日子,我来陪你。”
夏寒悲伤的脸上绽放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好。”
“走吧,我妈包了饺子……”闫喻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悲惨的往事经历过一遍就够了,没有必要再常常拿出来琢磨一番。
“我也尝尝咱妈的手艺。”夏寒露出一个没能深达眼底的微笑,说完转头就走。
“哎……等等,”闫喻想起什么,立刻追上去,“咱们俩的事挺匆忙的,我还没跟我爸妈说,你也懂的他们年纪大了没那么快接受新鲜事物。”
“我懂的主人,放心吧。”夏寒保证到。
夏总开了车来,闫喻也难得享受了一把夏总当司机的待遇。
经过一个路口,闫喻阻止了夏寒。
“错了,往那边。”闫喻指了指另一边。镇子很小,从上车到现在也就十几分钟。
“搬家了?”夏寒眼里升起一丝失望。
“早就搬了。”闫喻也想起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这里变化真大,我以前就是天天在那边捡垃圾吧。”夏寒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十几年前的三个大垃圾箱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新小区,楼下的底店生意正红火。
闫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忽然不想让夏寒回来这个地方,这里对他除了痛苦还有什么呢?
夏总的车永远那么惹人注目,开进小区时哪怕不懂车的老人也多看了几眼。明星花园小区,闫喻一家搬进来时还是镇子里数一数二的新楼,现在已经又经过岁月的磨砺,成了一幢幢斑驳褪色的老楼。闫喻父母住在三楼,是个两居室,其中一间一直给闫喻留着。
二人一起下车,夏寒却从后备箱拿出几个礼品袋,到也不大,闫喻觉得只是普通的见面礼也没当回事。
许久没见到儿子的闫爸爸闫妈妈听见门铃一起到门口迎接,谁知一起回来的还有个二十五六岁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一身正装,显得特别正式。
“爸、妈,这是……”
“爸妈,我是闫喻的男朋友夏寒。”夏寒抢先一步上去,把手里的礼物递到面前,“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空气瞬间凝结了,除了夏寒以外另外三个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突然都不会动了,闫妈妈笑意的尾巴还残存在脸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