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
栾山朝学习不在行,凭借着自身的体育特长在毕业后考进了一所并不出名的二本院校,学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专业,整日浑浑噩噩地在校队、教室和寝室之间混日子,所以当严砳找到他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自诩是变态跟踪狂的严砳此时正畏畏缩缩地立在Cao场外侧,他胆大包天地瞒着正忙着带学生期末复习的毕秋,借着出差的由头偷偷摸摸跑出来找栾山朝。跟踪狂先生双手揣兜倚靠在一棵树上,兜帽拉得低了些,又硬生生逼迫自己挺起脊梁,意图化去身上的那几分鬼祟的不和谐。
栾山朝先注意到了他——严砳这副扮相在大学的校园里属实诡异——细看了两眼只觉得那个身影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身影的主人。但他并没有机会思索太久,那个戴着低低兜帽的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率先走向了他,顺手接住了栾山朝刚抛向篮筐的篮球。
“谢谢。”栾山朝伸手接过,准备接着回去自娱自乐,指间不小心碰到对方的骨节,渗透着微微的寒意。他鬼使神差地抬头望了一眼,视线刚好落在男人隐藏在衣服Yin影里的喉咙。
——纤细,白皙,看起来很好折断,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更像是在向他发出邀请。
栾山朝的脚步停下了。
“山朝。”严砳拉下兜帽,他喉头干哑,声带牵拉的过程都有些费力,“是我。你还记得吗,我是严砳。”
他说完肩膀便低低得耸了下去,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下来,严砳把视线落在栾山朝的脚尖,胸口心脏时快时慢的跳动快要将他折磨疯。栾山朝没有出声,只是抱着球站在那里,左脚的脚尖轻轻点着地,像是一下一下地踩在严砳的心上。
良久,他才施舍般地开口:“嗯,我记得你,咱俩挺久没见了。”
严砳沉默着,准备了很久的开场白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栾山朝把那个夹在腋下的球拿在手里抛来抛去,带着玩味地玩了几个来回,又觉得这个球没有眼前的人有趣,便将球抛向不远处校队的队员,“接着!”然后再转过身来看不知手脚如何安放还要故作镇静的严砳,手臂在他肩膀上一勾:“我们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烧烤,我队友说味道还凑活,但烤羊rou简直一绝。”他捞起被挂在篮球架上的外套,“怎么样,你不忌口吧,去不去?”
栾山朝点了一桌烤串,整桌的烤羊rou里混杂着几小把蔬菜和五花rou。秋老虎刚走他给自己灌啤酒还是要了冰镇的,左手里拿着刚撸完的竹签子,右手举着他那罐冰啤就往严砳的杯子上磕,“尝尝,真挺不错的,应该能对上你的味儿。”
他俩在栾山朝学校后山门的小巷子里,已经混迹社会快两年的严砳本以为是去挂了招牌有着门面的什么店,走进这条乌烟瘴气的巷子才恍惚地想起大排档才是学生的最爱,棚子一搭桌凳一架就是一处与别处相似又不同的景,各种各样的人蜷缩在小小的矮桌子旁,看着热闹又亲切。栾山朝和严砳两个大男人坐在两只小马扎上,腰背都有点团,看上去委委屈屈,栾山朝不觉得什么,严砳脱离这样的环境太久了,熟悉感还在,但依旧显得格外别扭。
他吞下一口锡纸豆腐,囫囵吞了碰回栾山朝的酒:“味道挺不错。”
严砳拿筷子把rou挑下来放进嘴里嚼,只觉得自己给的评价实在低了些,羊rou的腥膻气并不浓,恰到好处地跟调料纠缠在一起,不突兀也不会被忽视。外皮烤得又焦又脆,紧紧地锁住了羊rou本身的汁水。牙齿咬上去的瞬间那些汁水顺着缝隙蔓延进唇齿间,香气四溢。
严砳改了口:“是好吃。”
栾山朝笑笑,心里感慨严砳也太矜持了,像是刚从高中踏进大学还没放开的小朋友,也便没接他那句话,兀自干完了两听酒,说话间都带着些许的酒气:“也挺晚的了,你过来找我,就说明今晚也应该有时间吧,这种地方可能不太方便说话,怎么样,待会儿换个地方?”
严砳一愣,一时没明白自己来找他跟晚上有没有时间有什么联系。。
栾山朝又笑了,往严砳面前的盘子里放了几串rou:“你那样吃太不对味儿了,直接用嘴就成,筷子多多余。”
“啊。”严砳吞了一口唾沫,感觉心脏已经从胸腔飞跃到了喉咙里。他放下筷子,轻扯了一下上衣的下摆,试图掩饰那份紧张,“好,都听你的,我太久没吃烧烤了。”
吃完串儿栾山朝带着他在那条巷子里七拐八拐,逐渐Yin沉下来的天和周围写满了“拆”的破旧房屋让严砳一度以为栾山朝这是把他喂饱了拖去干点什么见不得光的营生。
“怕什么。”栾山朝拍拍严砳的背,“你都敢来找我了,还怕在这种地方走两步路?”
严砳张了张嘴刚准备反驳,就见栾山朝脚步一停,“到了,上车。”
严砳站在铺着小石子儿用石灰划线的停车场看着面前的SUV:“……”
栾山朝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又将人塞了进去:“安全带会系吧?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学校附近也就只有这个地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