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江洲月没打算再和青冥提及,此时被接连追问,只得找个理由搪塞。
“他武艺高强,你打不过。”
青冥很不服气。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了?虽然我今年只有二十岁,但已经出过很多任务了,在阁里连台首都夸过我。终有一日我会长成比他还要厉害的杀手,你要相信我,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必能为你报仇。”
他脑子里把吴钩台审讯的手段挨个过了个遍,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无耻之徒杀了泄愤,一时也就没有注意到江洲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你说你今年几岁?”
“啊?二十岁啊,怎么了?”青冥想起眼前人比自己要年长许多,怕他信不过急忙补充,“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七岁就进了凌雪阁,杀过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还要多。”
“……”
江洲月深吸一口气,将药酒塞到青冥手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留下一脸茫然的凌雪站在原地。
“剩下的你自己擦。”
江洲月出了门,脚步一转去到隔壁的屋子。
凌雪毕竟是下了杀心的,柳暄一时不察失了先机,手臂被链刃擦过血淋淋一片。桑芷帮他包扎过了,江洲月一进门就看见柳暄吊着胳膊,翘着个腿在躺椅上喝药。
江洲月在他对面落座,开口先替凌雪赔不是:
“抱歉,青冥他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
“我倒觉得他误会得挺好的。”比起擦破点皮就喊疼的凌雪,柳暄看上去倒是风淡云轻得多,还有心思跟刀宗打趣,“说真的,我觉得柳蓁挺好听的,要不你考虑一下?”
江洲月叹了口气。
“别跟我开玩笑了,阿暄,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柳暄笑意不减,低头又喝起了药。江洲月看见桌上有一碟糖丸,顺手拿了一颗,忽然想起眼前不是青冥,没有喝完苦药非得跟自己撒娇讨一颗糖吃的习惯,指尖一顿,只得将糖放进自己嘴里。
柳暄忽然开口:“洲月,你对那个凌雪的小子不太一样。”
江洲月沉默着将一颗糖含化了,舌尖尽是密密麻麻发腻的甜。
“……何出此言?”
柳暄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咱俩认识多久了?”
“就快九年了。”
“是啊,快九年了。很多事情旁人或许发现不了,我却看得出来。”
柳暄唇边笑意褪去,平日那幅懒散模样也收了起来。他看着江洲月,认真道:
“那小子若是个可靠之人,我肯定不会多嘴。但是洲月,他是凌雪阁的弟子,来药宗的原因你我尚不知晓,如今朝廷形势波诡云谲,就连北地也多有涉及,我不想你也被卷入其中。”
柳暄微一停顿。
“而且……他终究是要走的。等他离开药宗,你又要怎么办?”
是啊,青冥终究是要走的。
凌雪弟子是常年游走暗夜中的鬼魂,此番是因任务特殊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现身。等他任务结束离去,又不知何年才有相见之期。
所以,让一切停留在这里就好。
他已经没有重蹈覆辙的勇气了。
江洲月缓慢地吐出口气。
“我都明白,放心吧阿暄,我不会与他有太多牵扯。”
夜晚,江以归喝完药乖乖躺回了被窝,江洲月替她掖好被角,才要离开却忽然被叫住。
“爹爹,明天小哥哥会来吗?他说要给我编一只小蝴蝶的。”
江洲月听她这般称呼青冥,一时失笑:“你喊他哥哥?”
江以归点了点头:“上次他让我叫他叔叔,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叔叔,蓁蓁不想那么叫他。”
江洲月摸了摸她的头发:“按着年纪,蓁蓁叫他哥哥也没错。”
江以归轻轻“嗯”了一声,小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半张脸,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师姐曾说她长得像江洲月,其实也不尽然。江以归整体五官柔和,唯有那双眼和青冥如出一辙,瞳色比常人更黑一些,笑起来狡黠又明亮。
她突然问:“我是不是也该叫他爹爹呀?”
江洲月的手一顿。
他低下头,指尖温柔抚过江以归的发梢,朝她轻轻地笑了。
“蓁蓁怎么知道的?”
“小啾说的!”
自家鹦鹉的那张嘴江洲月再清楚不过,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未曾显露分毫。
他弯起小指在江以归眼前晃了晃:“他之前经历了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不记得我们了,我们呢也就不要再给他增添烦恼。蓁蓁答应爹爹,以后在外面还是喊他哥哥,好不好?”
江以归爱玩闹却很听江洲月的话。她眨巴着眼睛,伸出小指头勾住江洲月的,轻轻一晃。
“好。”
等哄着江以归睡下,江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