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至少还要等1个小时,一直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看着桌子上和凳子上斑斑点点的油渍,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挣扎。
季长安在内心深处做了一番心理搏斗,最后还是向现实低头,在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乖乖坐了下来。
托人放鸽子的福,这还是他们几个金贵的小少爷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在一个五星级以下的小餐馆吃饭。
徐博文好奇心重,他左看看,右看看,用眼神巡视了一圈小面馆后,他拿起桌面上那张皱皱巴巴的菜单翻来覆去,最后要了一碗重庆小面,还有一瓶百事可乐。
程诚选择恐惧症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和徐博文点一样的餐,裴言川口味比较清淡只要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还有一瓶某牌子的豆奶。
季长安有些嫌弃店里的环境,他还在因为衣服裤子都湿乎乎地黏在身上而生闷气,没有兴致想吃东西,最后用黑色水笔随意地在一瓶某牌子的气泡水上打了一个勾。
面店上菜很快,他们点餐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汗衫中年男人端着一个托盘从小店后厨里走了出来,他步子迈得很大,但托盘端得却很稳,盛在碗里的面汤甚至纹丝不动。
男人有着一张大众脸,看起来憨厚又老实,他嘴角叼着一根看不出牌子的劣质香烟,烟头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灭,肩膀上搭个起球的白毛巾,佝偻着背站在他们的桌前,把面一一放在他们的面前。
最后还把托盘角落里那一包还没开封过的面巾纸递给他们几个。
“我们好像没要面巾纸。”徐博文有些疑惑。
“这是送你们的,虽然是夏天,但还是擦一下吧。”男人声音低沉沙哑,一开口就知道是个老烟枪,一句话没说完,扭头咳了几声。
“谢谢伯伯。”程诚由衷地感谢道,他大大方方地伸手接过那包纸巾,抽了几张出来分给季长安他们。
“你们几个不是本地的吧,看着挺面生。”大中午店里没什么人,也不忙,中年人干脆在他们对面坐下,食指和无名指夹着烟,悠悠地抽了口,眯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用那双浑浊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他们几个。
“我们是城北的,最近不是周末有空嘛,过来逛逛哈哈,听说这边挺好玩的。”程诚睁眼说瞎话。
老板听到程城的回答,挑起眉尾,他呵呵一笑着,调侃道“你们小年轻估计是被骗了,我们梧桐巷又破又旧,可没啥好玩的。”
季长安默默地听着,他在内心深处腹诽“可不是嘛!”
坐落在城南的梧桐巷就像是被繁华都市遗弃的隐秘角落,小胡同里的路又窄又烂,最窄的地方只能允许一个人直直通过,甚至连转身都困难,青石砖经过居民们长年累月的踩踏,变得脏兮兮的,马路两侧的地面上随处可见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夏季,热气蒸腾,垃圾桶经过高温发酵更是散发出阵阵恶臭味,单是远远经过都会被那飘散出来的浓郁而霸道的气味熏得头昏脑涨。
其实他们四个人并不是像程诚说的那样是冤大头,是被人骗来玩的。事情的真相是季长安他们三个是陪着老大裴言川过来给裴淮之这个闯祸精收拾烂摊子来了。
一想到裴淮之这闯祸精,季长安就头疼,这个小鬼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小鬼头为了引起他表哥的注意没少闯祸,这不前几天刚刚招惹了梧桐巷里的几个地头蛇。
那些小混混扬言要把裴淮之的腿打断。
季长安觉得他表哥和裴淮之两人简直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怀疑两个人的脑子都有问题,一个表面上爱答不理,其实比谁都关心这个便宜弟弟,一个非要热脸往冷屁股上凑,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装疯卖傻。
他俩玩得开心,这可苦了夹在中间的三人,季长安,徐博文还有程诚每一次都要跟在他表哥身后给裴淮之这个魔头收拾烂摊子。
今天纯属意外,地头蛇们因为前几天打群架被抓了,季长安他们几个不知道,在梧桐巷门口傻傻地蹲了好久,人都要被晒化了,也不见地头蛇们的踪影。就在徐博文和季长安讨论着要不要去买根冰棍消消暑时,头顶上轰隆隆响了几声闷雷,随后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下得又大又急,直接把他们几个没有准备的毛头小子淋了个落汤鸡。
想到今天这么倒霉都是拜裴淮之这个闯祸精所赐,季长安冷哼了一声,气得把手里快喝完的汽水瓶捏得咔咔响。
也许是他捏瓶子发出的动静太大了,角落里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一直在默默埋头吃面的人抬起了头,朝着季长安的方向看了过去。
少年一抬头视线就和季长安撞在了一起。
因为偷看乐子被人抓包,少年尴尬地用手挠挠后脑勺,对着对面那个看起来气鼓鼓的少年挤出一个害羞又腼腆的笑脸,然后像受惊吓的鸵鸟一般又迅速把头埋了下去。
少年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他们之间的对视不过三四秒,季长安却牢牢记住了一刻发生的一切。
这一天季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