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
裴淮之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花,他倏地停止了挣扎,他背对季长安,把脑袋埋在他哥的怀里,三十岁的人了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抽泣。
他看起来是那么地伤心,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
裴言川看着怀里抽噎的人,眼神复杂,他心疼地揉着裴淮之的背,柔声细语地哄着怀里声泪俱下的恋人。
季长安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错事,他想和裴淮之道歉,可是他表哥对他摇了摇头。
最终他只能愧疚地低下了头,眼眶涌上温热的泪水。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周围的气氛还在僵持着,裴言川怀里的抽泣声却渐渐地止住了。
裴淮之扭头看着季长安,双眼和鼻头又红又肿,眼神充满了怨恨,神情是那样哀伤。
他像是哭诉,又像是埋怨地说“季长安,他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还不让他在下面安生”
“淮之,够了。”裴言川截住裴淮之后面的话。
可他前面的话杀伤力已经足够大了,它们像是一把把利剑从天而降,每一个字都能把季长安死死地钉在原地。
季长安一时间如万箭穿心,他怔住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脸色发白,巨大的悲伤和愧疚感奔涌而来,一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快要不能呼吸。
季长安嘴开了又合像是想辩解什么,却无力地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因为间接害死程言之的凶手正是他自己。
季长安绝望地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嚎哭,愧疚和自责占据了整个心头。
季长安和程知言的第一次相遇在初升高那年暑假,一个和往日一样稀松平常的午后。
夏季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季节,夏末的雨总是下得那么令人猝不及防,前一秒还是艳阳天,太阳孜孜不倦地炙烤着大地,下一秒雷声轰隆,雨滴像被剪断的珠帘,从万米高空啪嗒啪嗒往地面上砸,把季长安他们几个淋得好不狼狈。???
季长安,裴言川,徐博文还有程诚四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梧桐巷这个陌生的胡同里。
大雨滂沱,顷刻之间就把几个人浇了个透心凉,因为他们都不熟悉周围的地形,只能像初次进到大城市的小老鼠一样被雨驱赶得到处乱窜。
他们跑了一小段距离,小路豁然开朗,雨幕中隐隐约约之中可以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装修得还不错的面店。
四个人抱着头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前面唯一一家还看得过去的面店里跑去。
季长安他们跑进店里环顾四周,发现因为还没到饭点加上下雨的原因,面店里面没什么人,五张桌子空了四张,只有角落里最后一张凳子上坐着一位食客。
他们几个撑着腿,喘着粗气,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着对方被雨淋得狼狈不堪的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徐博文更是脸都憋红了。
季长安身穿着的棉质的体恤被雨水浸透,湿哒哒地贴在身体上,黏糊糊又湿漉漉但感觉令他有些不适,头发刚刚也都被雨水打湿,现在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他黑着脸在心里暗骂了句真倒霉。
眼看着外面的大雨一时半会都不会停,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通知司机从城北住宅区赶过来至少还要等1个小时,一直干站着也不是办法。
看着桌子上和凳子上斑斑点点的油渍,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挣扎。
季长安在内心深处做了一番心理搏斗,最后还是向现实低头,在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乖乖坐了下来。
托人放鸽子的福,这还是他们几个金贵的小少爷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在一个五星级以下的小餐馆吃饭。
徐博文好奇心重,他左看看,右看看,用眼神巡视了一圈小面馆后,他拿起桌面上那张皱皱巴巴的菜单翻来覆去,最后要了一碗重庆小面,还有一瓶百事可乐。
程诚选择恐惧症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和徐博文点一样的餐,裴言川口味比较清淡只要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还有一瓶某牌子的豆奶。
季长安有些嫌弃店里的环境,他还在因为衣服裤子都湿乎乎地黏在身上而生闷气,没有兴致想吃东西,最后用黑色水笔随意地在一瓶某牌子的气泡水上打了一个勾。
面店上菜很快,他们点餐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汗衫中年男人端着一个托盘从小店后厨里走了出来,他步子迈得很大,但托盘端得却很稳,盛在碗里的面汤甚至纹丝不动。
男人有着一张大众脸,看起来憨厚又老实,他嘴角叼着一根看不出牌子的劣质香烟,烟头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灭,肩膀上搭个起球的白毛巾,佝偻着背站在他们的桌前,把面一一放在他们的面前。
最后还把托盘角落里那一包还没开封过的面巾纸递给他们几个。
“我们好像没要面巾纸。”徐博文有些疑惑。
“这是送你们的,虽然是夏天,但还是擦一下吧。”男人声音低沉沙哑,一开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