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人员来来回回进出着废墟,抬着担架,将早已焦烂的尸体运回确认身份。
“是,”他终究开始回复,低下头压低了帽沿,“跟我们之前调查的几乎毫无线索的案件相比,这次死者们的死状都很凄惨……凶手毫不避讳凌虐的痕迹,死者们被开膛破肚后任由大火焚烧至濒死的时候才被杀死,一般杀手不会这么浪费时间,除非是委托人要求,不是对死者们有极度的仇恨,就是……”
“……拙劣的掩盖。”
“向我们示威,”他淡下眉眼,“上级那边的指示呢。”
“儿子你是不舍得爸爸吗,没关系的,爸爸……”当时的人一脸欣慰,结果被黎庭轩被直接拿了块面包堵住嘴。
“他哪有你这么不靠谱,”他斜着眼风凉的对对方说了这么一句,“是他说等会去调查的警察里有个棘手的。”
他当然也要做个大方阔绰的爸爸。黎谨理所应当这么认为,做好了儿子如果想学就把他送去最好的机构学的准备。结果被对方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需要。”
本来就压低帽沿的人听完这话神色更是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语句中是嗓音的嘶哑,“跌落悬崖的红色跑车上的尸体是肖家的大少爷肖宇,别墅中的人与肖宇或多或少都有矛盾。”
现在的父母也是真舍得花钱。
凌琛抬眼,看着对方急急抓住自己的手腕,“队长,没有必要这样,我们实在不行可以……”放弃。邬统终究还是咽下了这句话,“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邬统,你现在也看得出来,”他回握住对方的手腕,缓慢但有力地迫使对方松开手,“呆在这个位置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
身材削瘦的青年冒着雨小跑着离开别墅残骸,来到伫立在警车一旁的重案组组长身边。
焦土与灰烬,残骸与废墟,只有那摇摇欲坠的焦黑钢筋水泥架还在苦苦支撑。即使潮湿落雨,也能无端端嗅到一丝余烬后的炙热。
三个月以来,自从他们开始将接手的一起凶杀案与十年前的案子联系起来开始追查,反倒越来越多的案子令人心惊地浮出水面,不少上面的人暗示过他们最好不了了之,而随着他们调查的深入,接踵而至的残忍凶杀却更像是一种警告。明明案子已经数不计数,他们却越来越找不到线索,在穷途末路的现在更是接到这一起明目张胆的最后通牒。
他们真的,能追到什么吗。
“……”
邬统身子猛地一震,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话。
“队长,我们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邬统闭了闭眼,第一次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再一次感受到了上面人的手眼通天。
“我会暂时卸职重案组组长长职位一段时间。”
“吃饭。”
“嗯?”那小孩都能觉得棘手?
“准确说,是他上面的人棘手……”
黎庭轩是因为看见过黎谨之前在菜市场跟着大妈为了几块钱的菜钱软磨硬泡,虽然他从不过问他们家的经济来源,但已经默认他们家经济状况一般,所以他也就更不能给对方徒增负担。
听到这话邬统也不禁嘴角滑过一丝苦笑,的确拙劣,跟前几次堪称天衣无缝的案件比起来完全就是故意为之。就像是想让他们知道就算凶手露出破绽他们也不能拿对方如何,依旧得按着对方给的剧本演。
培训机构培训合约,直接手一抖。
而因为这个心理默认与努力,黎庭轩至此也成为了从小学开始就拿着奖学金一路直升公办班的别人家的孩子。
别墅的焰早已灭了,只有那清清冷冷的雨淅淅沥沥地下,打湿了发尖,他任由那冷珠破碎在颊边,顺着刚毅的弧度蜿蜒而下。眼中的情绪没有丝毫波澜。
黎谨闻言,那面具拉下一半,露出那微微眯起的狭长双眸,“唐小乖公报私仇不给我料理尾巴?”任务完成的标志是后续事情的最终料理。钱拖欠到账的话黎谨已经想好了回头怎么给那家伙的娃娃脸捏的哇哇大叫。
“依旧是买凶杀人。”言简意赅,清晰利落。
终是那淅淅沥沥的雨安抚了猖獗的焰火。
邬统第一次对于自己坚守的信念产生疑虑。
“啪嗒。”
“任务哪是一天能完成的,”陈擎摘下面具,睨了对方一眼,“今天这个只能说是少数,再说现在也还不算完成。”主要还是紧迫的时限与高昂的金额缩短了任务的完成时长,毕竟准备越充足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几辆警车停驻,红蓝的光芒在雨幕下盈盈闪烁。
“但是…
黑亮的制式皮鞋踩在烧焦的泥泞地上。
“组长,调查的情况……”邬统手拿着刚刚在现场写下的调查报告,明明写的时候很干脆利落,但等到汇报的时候,他张了张口,有些难以启齿。
其他人则是觉得黎谨也是烧了高香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这个其他人当然也包括黎谨的搭档陈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