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关系不是蓝(王玉)的错。蓝(王玉 )错在不该是蓝嘉修的女儿,又是希文的太太。“你丈夫呢?”她脱口问。蓝(王玉)没去想她怎么知道。“他忙。”她苦涩地抿抿嘴。“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忙。我也想做些事,可是公司里的一切我都没有能力应付,又不能去跟爷爷或爸爸说我不要待在蓝氏,我只好逃避。”“你想做什么呢?”“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蓝(王玉)转著手里的杯子。“以前爷爷整天盯著我,替 我定好日程表,就像功课表一样,我照他的命令一样样去做,可也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他把公司交给了希文,也把我交给了他。希文则是完全的不管我,我就成了孤魂 野鬼,到处晃荡。晚上回去睡觉,上了床,才觉得身体归了位。”安若不愿想她和希文上床的部分。“于是你就喝酒?”“我也不想喝,可是不喝酒做什么呢?”她紧握著杯子,低著头,眼泪一颗颗往杯 子里掉。“我快疯了,快窒息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她无助地啜泣著。安若无法再冷漠了。她拿走杯子放到茶几上,把蓝(王玉)的手拉过来握住。蓝(王 玉)却索性靠在她肩上哭起来。“我好苦闷,安若。好痛苦!这种痛苦,又没法跟任何人说,没有人能了解的。”“你丈夫呢?你不能和他谈吗?”“希文对我很好,就是他对我太好,我更不能告诉他。他会失望,生气,然后说不 定就不理我了。如果连他也不理我,这世界上,我再没有别人了。”安若心痛地闭一下眼睛,一块块垒梗在心上。在她怀里哀声哭泣的是她仇人的女儿 ,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她所爱的男人的妻子。她抑下眸底深沉的悲哀,张开眼睛, 轻轻拍拍蓝(王玉)的背。“别哭了!有什么苦闷,说给我听听。”蓝(王玉)摇头。“你会轻视我。我长这么大,只交了你这一个朋友。我不要失去你 这个朋友。”“你不会的。”安若发觉她的承诺是真心的。“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蓝(王玉)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真的?”“真的。”“如果我告诉你,我──”她咬一下嘴唇。“我是同性恋呢?”“这又不是传染病。”“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你和朴小姐去店里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安若静静说。“你结了婚,还和她继续 来往?”“我没办去。”蓝(王玉)吸著气。“除了希文,只有她对我好。”安若起身去浴室为她拿面纸,门铃响了,她出来,蓝(王玉)已经开了门。戴洛诧异 地看着蓝(王玉),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安若过来为他们介绍。“蓝(王玉),这是戴洛,我的朋友。”“你好,蓝小姐。”戴洛很绅士风度地微弯腰行礼,等蓝(王玉)羞怯地和他草草招 呼,转身逃往洗手间,他方露出失望之色。“她就是费希文的太太?”“嗯,你觉得相见恨晚,是不是?”安若揶揄他。“看来我少了个倾慕者了。”“我对你的倾慕永远不会消失,但,老天,我发誓我刚刚心跳加速了好几拍。”“为什么突然说英语?”“万一她听见多难为情?”安若笑。“你怎知她不懂英语?她是柏克莱研究院的硕士哪。”“她看来更像柔弱且容易受惊的小兔子。”戴洛改回来说国语,不过压低了声音。 “她怎会在这?”“这不在我计画中。”安若声明。“你怎么来了?”“有个地方在一栋新商业大楼十五楼。我想也许你有兴趣去看看。”“好,待会再谈。”整理过仪容,蓝(王玉)回到客厅。戴洛脸上,眼中俱是难以掩饰的爱慕。他明显地 对娇美、含羞带怯的蓝(王玉)一见即钟了情。安若心中颇为这位好友难过,他老是将深 情真意用错对象。“你们大概有事。我走了。”蓝(王玉)落寞地拿起皮包。安若忽然看见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看别人成群结伴,相偕相携,而没有人看 见她的孤单,了解她的痛苦。“你若没事,可以和我们一道。”冲动之下,她听到自己说。戴洛诧然看着她,不过没说什么。“好啊。”蓝(王玉)立刻绽颜。“你们要去哪?”恒春之行大出希文预料。仲桐的母亲告诉他院中没有人叫李梵,他原十分失望。而后他见到仲桐的女儿,及 和小荃在一起的女人。仲桐母亲说她叫阿静。“阿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她似乎得了失忆症,没人知道她的原来姓名或来自何处 。以前我们都以为她是哑巴,小荃来后,她竟然开口了。不过她只跟小荃说话,嘀嘀咕 咕地,把小荃当她的女儿般。”仲桐母亲放心地让小荃和阿静在一起,她们似乎很有缘。院里那么多人,小荃只找 阿静玩。她也告诉仲桐和希文,阿静那日跪地磕得头破血流,以为有人要伤害小荃── 她女儿的事。“后来我要把小荃从她身边带走,只要说是带孩子去找爸爸,她就放心地放手,只 是那悲伤、绝望的神情,教人看着心酸。有小荃和她作伴后,她至少快乐了些。本来有 位蓝先生每个月来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已有两个月没来了。”希文心念一动,询问这位蓝先生是谁。事实上仲桐母亲在形容他的样子之前,希文 已知道便是蓝季卿。听说他十年不曾间断地回来看阿静,希文更确知,阿静即是李梵。 他没有在仲桐和他母亲面前说破。蓝季卿有个远在南部的情妇,这倒是希文想像不到的。他回到台北,未曾停顿休息 ,便去看蓝季卿。“我看到李梵了。”“她好吗?”蓝季卿歪扭的嘴勉强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