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不语。“我不是不关心她。”他艰难地说“是无从关心起。她爷爷把她 当个男孩来训练,她的一切都由她爷爷安排好了,我没有插手的余地。”“我也许不该说这话,蓝叔,但是您觉得季老像安排您的生活、事业、婚姻,一样 的去排定蓝(王玉),公平吗?”事实上,以蓝嘉修遇事第一反应便是逃避的个性,希文想他说了也是白说。果然蓝嘉修站了起来,掠下这个话题。“太晚了,希文,你也该回去休息了。”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唔别让老家伙知道我今晚跟你说的这些事。”希文无声地叹一口气。“如果您有新消息,麻烦让我知道。”在这种当口他自然不会拿公事去让还躺在病床上的蓝季卿烦心,不过希文第二天和 尹仲桐提了一下。“我知道这件事。”他立刻告诉希文“蓝先生派去代表公司和对方会谈的,是蓝 氏财务部经理,原来很受老爷子器重的老员工。”“原来?”“他走了。他觉得背著董事长出卖公司,等于出卖了董事长对他的信赖。我想这也 是蓝先生指派他去出面的原因。蓝先生料定他不会去向董事长报告。”“因为他对公司的忠诚,他自当遵蓝叔的指令做事,然而那样做又违背了季老。任务完成之后,他良心不安,就辞职了。”“正是。”“我想他提辞呈时,蓝叔并没有留他。”尽管希文用的是肯定语气,并非疑问,仲桐依然回答“没有。不过林经理临走前 约我吃饭,把他所知道的告诉了我。”希文沉吟地点头。“你有林经理的地址吗?”他当天晚上便去拜访了这位前蓝氏财务经理。单就他无法昧著良心继续在蓝氏留任 这事看,未见他之前,希文已对这人的诚实、自爱、自重留下可敬印象。见了面之后, 他的坦诚和知无不言,更教希文感激万分。“对方代表是个外国人,”他告诉希文“可是说得一口标准国语。很有礼貌,十 足绅士派头。台协那人介绍他是英国来的。挺年轻,长相挺俊,高高大大的,金黄色头 发,他有个中文姓名,叫戴洛。”看见走进店门的客人竟是蓝(王玉),安若暗暗吃了一惊。依然带著亲切的微笑,她 走向她们。“蓝小姐,真没想到。”“你是──”蓝(王玉)记得她的脸,敲了一会儿脑袋,才想起她的名字。“牧安若 。牧小姐,对吗?”“叫我安若就好。”安若朝她的同伴一颔首。“欢迎光临。”“原来你在这开店啊!”蓝(王玉)很高兴。“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只是店员。”“店主是老板娘吧?”朴枫不高兴被冷落,倨傲地扬著下巴。“请她出来给我们介 绍几套像样的衣服。”“老板娘不在。”安若口气淡然、礼貌。“两位需要找适合哪种场合的衣裳呢?”“老板不在,我们改天再来。”朴枫转身就走,认定蓝(王玉)会乖乖跟著。但蓝(王玉)待著没动。“既然来了,就看看嘛。”她对安若愉快地笑着。“真高兴 又见到你。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呢?”“对不起,我一直很忙。”安若还是一样的语气。那天她太震惊了,没有留意蓝(王玉)的情人,看她这个同伴的霸气模样,想必就是 她了。观察她刚刚的举止,显然蓝(王玉)平时对她言听计从。而她一下子就表露出来的 对蓝(王玉)的专制,和她态度的骄蛮,令安若十分反感。安若并不想在这见到蓝(王玉),不论现在或以后,尤其她又和希文交往了起来。但 她不明所以地想帮蓝(王玉)甩掉她明显地不乐意待在这的女伴。“想看什么?”安若问蓝(王玉)。“外出服?便装?还是礼服?”“嗯我不知道呢。”蓝(王玉)询问地望着朴枫。“你要我来的。你要我买什么 ?”安若微蹙一下眉,旋即以微笑掩过。不等朴枫答话,她接著问“是为因应什么特 定场合要穿的吗?”“哦,非常特别的场合。”朴枫说话了。“厨房里,客厅,卧室。她要时时刻刻, 在家里每个地方,为她丈夫展现出最妩媚、性感、诱人的娇妻美姿。”娇妻二字有如霹雳击在安若胸口。朴枫充满恶意的眼神则令她啼笑皆非,同时教她 一阵迷惑,这女人,把她当作情敌了,因此态度如此尖刻,却又陪著蓝(王玉)选购衣服 ,教她去诱惑她丈夫?“蓝小姐,你结婚了吗?”安若以泰然的神情问。蓝(王玉)脸颊微微浮起红晕,不像娇羞,倒像尴尬。“快了,就下个星期。”“哦,恭喜你。是谁这么幸运呢?”安若语调随意,心口揪著,几乎已经猜到答案 。“费希文。”回答的是朴枫,还是那不屑的傲慢神态。“鼎鼎大名的‘丝筑’服装 公司老板。你没听过吧?”忍著胸腑间的刺痛,安若的微笑不变。“听过的,费先生和蓝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一对璧人。”“叫我蓝(王玉)。”蓝(王玉)拉著安若的手。“你答应过做我的朋友。”“好,蓝(王玉)。你想先看什么?我们有几套刚由巴黎来的新装,居家待客或外出 皆宜。”接下来,安若度过了毕生最漫长的两个小时。蓝(王玉)的毫无主见,朴枫的极尽挑 剔,都不及她由胸口穿至喉咙的梗痛难受。“我们的婚礼不准备大铺张,”临走前,蓝(王玉)对安若说“只宴请双方亲人, 不过我希望你来。我要告诉希文,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一定要来,好不好?”“好。”安若愉快地允诺。“你通知我日期、时间,我一定到。”婚礼就在下星期,那么应是上次她和蓝(王玉)见面不久就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