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原匆匆打开沙发边的落地灯,站在三米远外问严烺要不要关床头灯。
怎么睡得着?严烺趁着自己生病虚弱,又是夜深人静最需要情感需求的时候,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堆,沈屹原的防御心几乎降到最低,连句最软弱的“我没想”都说不出。
严烺继续推心置腹:“车祸这事现在不方便对外说。晚上梁趣把我手机找来,屏幕显示你打了23个电话,我翻了下记录,前面每隔分钟打一个,后面差不多二三十分钟一个,我当时就想,不管发生什么天大的事都没理由不让你知道。”
什么“把自己全都交给你”。这话听着低声下气,仔细一琢磨,全是自作主张的霸道,也没问过他要不要,甚至恋爱过程都跳过了,直接进入厮守阶段。
沈屹原躺在沙发床上胡思乱想,本以为会睡不着,几个哈欠过后撑不住睡过去了。他折腾了一晚上,着实有些精疲力尽。
“这事现在就我知你知他们两个人知,你要帮不了,就只能让梁助去,她一个女孩子去我房间拿东西不方便。”
“这几天你收着吧。我要想起什么东西要拿,你再帮我去拿下。”严烺说。
严烺在旧金山住的酒店,衣服每天都有人收去洗,自然是不会臭的。他也不是特意让沈屹原跑一趟,就是想借机会让他慢慢进入自己的生活,别老是餐厅酒店搞得两人像是只有肉体交情。
沈屹原感觉掌心像是颠着一颗滚烫火热的心,烧得他发疼。他匆匆甩开严烺的手,秒灭床头灯,走回沙发半躺了下来。
他拉下沈屹原的手,松垮地握着。沈屹原想挣开,压抑不住心里生出的那点贪念,想听他说什么。
“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安心,没想你能过来。但你来了真好。古人常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实哪有这么容易?我看大街上牵手的人那么多,能一起偕老的没几对。”
早晨六点,医院里已经开始有了喧嚣声。沈屹原醒来时,严烺正在卫生间里简单洗漱。他问好点了没,严烺说比昨晚好了些。沈屹原让他洗完脸去躺着,有什么事他帮忙做。
三级跳都没他那么快!
沈屹原是在医生查房后离开,医生说症状不加重的话两三天就能出院。严烺那时扶着自己的脑袋说一晚上头疼没停过,怕是要多住几天。沈屹原有点疑惑,起床到现在不都一直好好的?难道是强忍着?
严烺睡得不太好,头痛一直断断续续,好在间隔时间拉长。他凌晨三点多上过一次厕所,因为起身站立时头是晕的,撞到什么,把沈屹原吵醒了,扶着他去了厕所。
……能把自己全都交给你……这什么情,啊不是,鬼话?!
医生走后,严烺的头疼又自动好了,沈屹原懒得理他在搞什么鬼。他去了趟庆悦庭拿东西,回来时梁趣正在病房里和严烺说事,叶武滨仍在外面客厅里守着。叶武滨太安静,昨晚和严烺说话时,沈屹原都忘了他在隔壁,早上出门见到才觉得尴尬。
他握着沈屹原的手,大拇指在他手背上摩挲,让沈屹原觉得心里发痒发酸。
严烺说关吧。沈屹原走到他床边,抬起手按开关。暖色灯光聚焦在一张苍白又强势的面容上,沈屹原没敢低头看。严烺脑中这时突然闪过什么,抬手拦住了他。
……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严烺纯粹是睁眼说瞎话。去年有一次梁趣代余知崖陪他出差,行李都是梁趣帮忙收拾的,哪儿来什么方不方便?但梁助眼观三色知情知趣,老板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脸上的抱歉表情十分
沈屹原还没说什么,严烺已经拎着门卡介绍了:“这是进小区坐电梯用的,房间用的密码锁,密码1205。”
沈屹原看了眼梁趣,推脱道:“可以让别人帮你,我不一定有空。”
沈屹原这下子没话说了,将门卡往口袋里一揣,关门进卫生间洗漱。
心动来得毫不意外。严烺刚才说话时近乎较真,嘴角都是平的,没有一丝不正经。沈屹原感觉原本就时有时无的边界线越发不清晰,严烺连跨都不用跨,直接迈了过来,每一步都走得他心里震颤。
严烺似是早就料到这句话,从床头柜上拿起挂着门卡的钥匙环递给沈屹原:“昨天刚下飞机没回家,要有空帮我去庆悦庭拿点衣服,出差那些都快臭了。”
严烺顿了一下,抬眼望着沈屹原:“但我现在觉得,有些事不和对的人一起做,可能了解不到那句话的意思。和你牵着手让我感觉特别安心,什么都不用想,躺着坐着站着怎么都行,就感觉能把自己全都交给你了。”
黑暗中严烺那混蛋又说了几句:“说这些不是给你压力要你回应什么,就是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今晚够累的,别想太多,躺下来睡会。”
“你不怕以后我上门拿你东西?”沈屹原挣扎着问。
严烺见他进来,道了声谢谢。沈屹原走过去把门卡还给他。
严烺脱了鞋坐在病床边,笑得很混蛋:“巴不得你来!”
“刚才那句话,并不全是因为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