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李妈妈一瞪眼,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他那俩哥哥都是酒囊饭袋,什么都不会,跟他那妓女妈一个德行,哪里还出去工作啊,都等着他妈勾的男人送钱去……你说,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哪个男人对那女人不就是玩玩而已,要我说……”
李妈妈不再说下去,只是给了一个眼神,然后摇了摇头。那女孩儿会意,点点头,也叹了口气。
“可怜了这个孩子。”李妈妈手上灵巧的针线活却没停下来,“好不容易有个聪明点的孩子,只能天天来这儿打工赚钱,还天天受少爷老爷的气,唉。”
“对呀,前几天还被少爷打了呢。”那女孩儿小声道,“还流血了。”
“他年纪小不懂,我教他了,下次被少爷老爷为难的时候,认个错就会好了。”李妈妈道。
白末今天的工作很轻松,就是帮主人家的厨师老孙添柴加火而已。而且今天少爷和老爷都有事不在家,也没人来为难他,很轻松地就拿到了一天的工钱。
数清楚工钱之后,他飞出烟熏雾绕的厨房,想要奔去书局,被李妈妈拦了下来。
“看看你那脸蛋。”李妈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花猫。”
白末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灰尘,嗫嚅道:“谢谢李妈妈……书局,书局要关门了。”
“行,知道你急。这个带上,赶紧去吧。”李妈妈塞给他一个青团,笑着将他推出了门。
白末将青团小心而珍惜地塞进怀里的口袋中,这才急匆匆地飞奔进了城里最大的那个书局去。临近打烊,书局里的人也很少。卖书的店家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烤火,看着一个穷小孩儿进来,白眼差点翻上天。
白末三下五除二地从书架上取下自己已经相中了好几天的书。
“三文。”店家弹着自己的指甲盖。
“三文?”白末睁大眼睛,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之前是两文钱的,您是不是记错了?”
“我说三文就是三文!”店家吹胡子瞪眼,“这都嫌贵?那你也别买了!”
三文钱,他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如果是三文钱的话,给妈妈的钱就少了,妈妈就不能吃喜欢吃的那家点心店的甜点心了,一定会不开心的。
“那……那不要了。”白末踮着脚把书递回去,目光却一直盯着那本书看。但再怎么看,也只能灰溜溜地从店里出去。
“这么喜欢,怎么不要?”身后忽然有如水般轻柔的声音传过来。
白末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见了一个人正站在书局的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本他刚还回去的书。
好漂亮的人。
那是当时白末心里唯一的想法。
事实上,那个人确实很漂亮,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包括他的妈妈。那个人漂亮到让天地都有些失了颜色,如同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那双眼睛眼尾狭长,此刻正荡漾着柔和的笑意。
“嗯?看着我干嘛?”那个人伸出手,将书朝他扔过来,“不是免费的,记得还到这里来啊。”
白末手忙脚乱地接住,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道谢,那个人就转身回书局里去了。
“啊……”白末看着手里的书,踌躇片刻,自言自语,“下次再来道谢吧。”
他怕自己的手弄脏书的封面,只能将书用自己怀中捂得温热的纸张仔仔细细地包好。这些纸张是主人家的小少爷习字之后丢掉的废纸,被他捡到了,舍不得这样扔掉,就偷偷拿走了。
白末包好书后,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书局。透过书局隐隐绰绰的玻璃彩片,能看到那个白色的纤细影子。
他定了定神,转身朝家里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破旧的屋内充斥着鸦片和酒的味道。那个女人正仰躺在沙发上,抽着大烟,醉生梦死。两个哥哥依然躺在床上睡着,旁边散落一地的酒瓶和碎玻璃。
白末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句“妈妈”,那个女人听到了他的声音,隔了好久才用迷离混沌的眼神瞥他一眼,伸出了一只苍白枯槁的手。
他将今天从主人家那里拿到的银两交到那个女人手中。那女人这才露出点苍白诡谲的笑意,将这些银两塞进了荷包里,然后挥了挥手,意思是不要待在她身边给她添不痛快。
白末没有再跟那个女人说话,只是乖巧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捡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生火烧水做饭。
刚把柴火填进去的时候,火却被外面突然来的风吹灭了,一阵黑烟扑到了他脸上。
白末猝不及防被黑烟呛到,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外面传来了女人不耐烦地怒吼。
“对不起,妈妈!”白末声音沙哑。他忍着嗓子的难受,跌跌撞撞地去桌上找杯子倒水喝。
但是还没等他找到家里唯一的那个玻璃杯子,外面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白末立刻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看向窗外。
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