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我不会回避我的命运,”芙洛科温顺地向前一步,双膝跪地,“埃德加,请你审判,是放我自由,还是将我囚禁在你身边,直到死亡?”
埃德加屏息,直到因缺氧晕眩,他不得已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问道:“我还能在波鲁再见到老师吗?”
“不。”芙洛科抬头,直视埃德加的眼睛,没有隐瞒,诚实地向埃德加讲述自己的计划,“这里很美,在我百年间的岁月里,它的风景从未让我失望过。它是一颗镶嵌在大地中的乳白色珍珠,可我还是厌倦了波鲁时常伤人骨骼的寒风。我想,我会搬去卡忒多。”
“你不对我说谎?你很自信,觉得我会放你离开?”
“我信任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他盯着芙洛科,树梢上的积雪融化,掉落,砸出响声,芙洛科耐心地等待命运为他安排的结果,蓝色的双眼中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卡忒多。”埃德加吸气,长长叹息,从地上拉起芙洛科,拍打芙洛科双膝上的冰雪。顺势握住芙洛科的手,亲吻芙洛科的指尖,“那里实在是太大了,我该怎么找到你?”
“我能给你写信。”马蹄声不耐烦地催促他们结束对话,芙洛科拥抱埃德加,“我会让渡鸦给你报信,但信件的内容无关死亡。”
“走吧,老师,”他转头推开芙洛科,“别让我后悔。”
他目送芙洛科踏上旅程。可他仍然心有不甘,心脏被拉扯撕碎,留下空洞的胸腔。
城墙旁的树根下,白色的花瓣隐约摇晃,他又想起了那个下午,那个充斥着花香与诗歌的怀抱。
马车的剪影逐渐缩小,他咬牙,摘下那朵花,再度骑上自己的马,一甩马鞭,跟在芙洛科身后。
“该用什么将你比拟,靛青不会比你的双眼更旖旎。”
他看到芙洛科从车厢中探出头,芙洛科似乎有些惊讶,但并不慌张,他继续背诵芙洛科教给他的诗句,他知道芙洛科能够听到。
“冬日暖阳远不如你的双唇火热,”
“可你的话语带着毒,如同双头的蛇,”
风送来了芙洛科的声音,带着笑意,接上了这首诗句子。
“晨曦编制的金丝也会遭到你的冷落,”
“猜忌使我失魂落魄。”
他似乎追不上那辆马车了。
“你乘伪行诈,水性杨花,”
“纵使真相逼近,也无半分惊诧。”
芙洛科的眼睛近在咫尺,伸出手,那甜甜的糖果味再一次回到了埃德加身边。
“苍白的手指,撩逗每个人的心弦,”
“我无所不知,却轻信你的哄骗。”
他将花朵递进车厢,芙洛科的手指与他碰撞,擦身而过。
“因为熟知而自傲,因为怀疑而焦躁。”
“因为踌躇而愤怒,因为是你——才宽恕。”
他勒紧缰绳,马匹扬起前蹄,踏在地面上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