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连鹊是商人家出身,也非常擅长权衡利弊,只要问荇肯去同他说而非故意阻拦,他理当会松口。
“过两日会有几个远房亲戚,但离分家还需要些时候。”
“劳烦你修书一封给少宁,倘若他真愿意回柳家,等最要紧的日子过去,得来家产的至少三成都会分给你们。”
“给继承人的家产理当不止三成,况且关起门来分家产没有凭据,谁也说不清楚您能否兑现诺言。”
问荇态度变得严肃,全然没了方才那副散漫模样:“但正如我方才所说,我无权过问我夫郎的选择。”
“我会去想办法询他的意见,但在此之前,请您不要限制我的出入自由,也不要打听他的踪迹。”
柳连鹊该得的那份家产谁也赖不掉,到时候需要同柳家商量好后,再白纸黑字地写清楚。
柳夫人听习惯了客套的言语,被他过于直白且稍显无礼的话气得不轻。
碍于现在有求于问荇,自己又是亏心的一方,她也只能维持住面上冷静,尽数同意问荇的要求。
“我答应你,但我听闻你之前和柳培聪走得近,所以你也需保证在其余人任何面前,不会透露我们今天的话。”
“那是自然,我同柳培聪并不熟悉。”
问荇之前看起来和柳培聪关系不错,实际上柳培聪只是想拿他来让柳夫人难堪,而问荇借着柳培聪的想法,在迎春宴上反将柳家一军。
现在的柳培聪,估计是要把他当成仇家来看。
问荇不想让其他柳家人讨上好处,也比柳夫人更不希望柳连鹊提早暴露,给柳连鹊惹来麻烦。
虽然过程算得上剑拔弩张,但两人好歹是达成了最终的共识。
暂时站在同一边上,柳夫人给他的待遇变得极好。
他给问荇安排了处幽静又风景好的小院,没再拦着他出入柳家宅邸,甚至问荇不想要下人跟随,柳夫人真就没让下人跟着他。
可惜这诚意来得太晚,之前柳家对问荇的态度早已让问荇对柳夫人充满防备,也不再对柳家抱有任何的期望。
等到了三更半夜,亥时已经睡下的问荇爬起身来,确认过四周没偷看的人后,他抽出一张符箓,用极细的毛笔在符箓背面写上字。
等待他落下最后一笔,符箓微微抖动了两三下,随后乘着风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费尽口舌
对于柳家上上下下来说,等待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
问荇不给好消息也不给坏消息,每天都是副不疾不徐模样,卯时或者巳时起来,然后天色刚擦黑就回到屋里去。
白日他干得事情很杂,有时会出门闲逛,更多时候还是待在柳连鹊曾经的屋里种花喂鸟,但总归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一整天。
原本家仆们还警惕着问荇,怕他去寻柳携鹰的麻烦,或者窥探柳家后宅。
但问荇住的宅子离柳携鹰躺的地方太远,他压根没这意思,整日都瞧着无所事事,偶尔撞到的只有清晨去书房念书的柳随鸥。
“三少爷,早。”
问荇客气地同柳随鸥打招呼,这个不讨人嫌的小男孩也总煞有介事地回应他。
“哥夫早安。”
没过三天,盯他的家仆就少了大半。
倒不是柳夫人放松了警惕,而是柳家要来群棘手的旁支,多数家仆都要去忙活招待客人。
毕竟柳培聪并没比问荇要好应付到哪去。
临近傍晚,问荇正在柳连鹊的旧居里整理他落下的画,一个下人站定在门外,谨慎地敲了敲门。
“说。”
听到问荇的声音,下人才敢说话。
他隔着门:“我这有些事需要知会问公子,需要请您先出来。”
“什么事?”
问荇隐约猜到了家仆来意,继续埋头擦拭落了灰的画框。
他的态度冷漠,但家仆不敢发怒,反而愈发愈发恭敬:“公子,明日培聪老爷要过来,您也见过他的。”
“夫人的意思是您也算柳家人,让您且跟着一道接待他们。”
“我知道了,明日我随你们去。”
问荇起身,随意拍落黑袍上落的灰。
“……问公子,老奴想多嘴两句,有些见培聪老爷的忌讳,恐怕还得需要您知道。”
家仆不肯走,大着胆子还想让问荇听他说教。
问荇是乡野里出来的人,没规矩惯了,要是在明天这么要紧的场合说错话,那简直太丢人。
“你要给我立规矩?”
问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听不出明显的喜怒。
柳夫人现在都不敢给他立规矩,这家仆倒仗着自己是柳夫人的亲信,开始自作主张念叨他。
念叨的内容想想就知道,无非就是让他客气些对柳培聪,但又别露出土气,举手投足不能丢柳夫人的面子。
“不敢,不敢。”家仆连连称否,“想来问公子灵巧,应当也不用老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