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都是王氏,等王氏死了,他眼里除了闺女也没别人了,即使真的继了位,也不可能用心处理朝政,反倒是曹家人有可能死灰复燃,重新执掌大权。他们对皇兄与臣弟都恨之入骨,得势之后会做什么,还用得着臣弟说么?至于三殿下,他为了夺取储位,亲兄弟一个都不肯放过,手段之狠辣,简直不象是个少年皇子能做出来的。况且他对亲舅舅一家尚且无情,待臣弟这个叔叔就更不可能留手了。他若立储,燕王府必定不会有好下场!臣弟只求到时候新君不要迁怒到臣弟的妻子儿女身上,给臣弟留个全尸就好。”
皇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其实燕王说的这些,他都明白。正因为早就明白废太子与三皇子的性格缺陷,他才会早早做出立小儿子为储的决定。这几天他就是病糊涂了,一时心神动摇,才会犯浑的。别说小儿子没跟内阁勾结企图夺取权位,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只怕也不可能改变储君的人选吧?
皇帝心情很不好受,但他还是低声对燕王道:“阿晟,你不必再说了。朕心里都明白。珞儿……是朕唯一的人选了。朕不可能选择他任何一个哥哥的。”
燕王眉头微微一松,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皇兄能想明白就好。臣弟虽有私心,但也是为了大义。这原就是皇兄的心愿,如今皇兄被病情折磨,一时忘了本心,臣弟在旁看得分明,是不能不出声提醒的。若有说话不得体之处,冒犯了皇兄,还请皇兄勿要见怪。”
“朕怎么会怪你?”皇帝叹道,“如今除了母后,就数你对朕最为忠心了。朕一向知道,你是最可靠的。”有些事,一旦下定了决心后,皇帝也就懒得去多想了。这时候再思考朱珞对自己这个皇父到底有几分是真心,已经没有了意义。反正这孩子从前是得到自己承认的,太后、燕王还有朱瑞等人也都认可他,那就还是他吧。只是这孩子年纪到底还是太小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内阁那些老狐狸和老书生,还有宗室里的野心家,以及在暗中蠢蠢欲动的武将们。
皇帝咳了几声,慢慢地跟燕王商量:“珞儿年纪还小,太稚嫩了。他继位之后,只怕还需要你这个亲叔叔多扶持几年。朕会嘱咐他,始终对你恭敬尊重,不得有任何怠慢之处,也不许他胡乱猜疑你!若不是你替他说好话,朕还没那么容易下决心立他为储呢,他得知道感恩才是!”
燕王淡淡地道:“臣弟原也不是为了能得到四殿下的感激,方才说这番话的。臣弟为的是皇兄。”
皇帝轻笑了几声,便定定地看着燕王:“阿晟,朕知道你对王妃一心一意,但你没有自己的儿子,是不行的!虽说有重林在,但重林终究不是你的亲骨肉!朕给珞儿留旨意,让他将来寻个理由,另封重林为亲王,你还是早些生个儿子,让他做世子,继承燕王府的家业吧!朕可以留下遗旨,从今往后,皇室再也不会出继皇子到燕王府为嗣了!燕王府……永远都会由你的子孙后代承袭!”
这是皇帝认为自己可以做出的最大的承诺。他觉得太后这回应该会满意的。
燕王微微有些动容,但很快又坚定了神色:“皇兄不要再说笑了。重林便是臣弟的儿子,您索性明儿就下旨封他为世子吧,也省得节外生枝。臣弟是不可能改立他人为嗣的,也不可能另纳妃妾。”
皇帝有些急了:“若是你王妃不乐意,朕给她下旨!她要怪就怪朕好了,怨不到你身上!”
“不是这个缘故!”燕王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郑重地开口,“十年前的大战……臣弟受了箭伤,当时流了很多血,差一点儿就活不下来了……府医那时就说了,臣弟即使把伤养好了,气血也会损失惨重,可能会危及性命,子嗣上头更是艰难。过后臣弟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差了不少,冬天里更耐不得寒,需得长年吃补药温养。只是生怕母后与皇兄担心,因此一直不敢跟你们提。”
皇帝睁大了双眼,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会如此?!你……你怎么能不告诉朕呢?!”
燕王笑了笑:“告诉您也只会让您伤心罢了,反正后来臣弟也养好了,行止无碍,这就够了。只是……子嗣上头就真的不能指望了。王妃这些年顶着坏名声,替臣弟遮掩实情,也是不想让人质疑臣弟。可在那之后,臣弟不是跟您明说了,想从宫里过继一位皇侄为嗣么?但凡臣弟还能生养子嗣,王妃才不会由着臣弟的性子来呢!她素来最识大体不过了。”
愿望
皇帝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弟弟燕王居然不是因为独独钟情于王妃才不肯纳侧生子,而是真的生不出来!这种事他可从来都没有想过!燕王明明看起来一副壮实勇武的模样,哪里象是身体虚弱了?!
但燕王却非常肯定地告诉他,自己是真的身体虚弱。早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一直在折磨着他,只是因为王府的府医医术高明,替他调养得好,他又善于掩饰,所以外界都没发现他身体有问题。但是他顶多只能在外表进行掩饰,实际上还是难免会外强中干。他不纳妾,主要是心里知道,就算纳了也不见得会生出儿子来。但如果他守着王妃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