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族人彼此交换了眼色,心里便有了默契。等黄岩带着新媳妇上任去了,他们族里还是要想办法,换一个人上位做族长才行。一族之长跟族里最有出息的后生结了仇,人家心里便是不在意,又怎么可能真心为族人出力?!黄岩自己有出身有前程,结的亲事也好,岳父还是北平的现任布政使,又是燕王府的姻亲,以后他们族里的后生需要仰仗黄岩的地方多了去了,可不能因为一个不知好歹的族长,就把大家的前程给耽误了!
黄家族长还不知道自家族人在盘算着要撤掉自己呢,满面堆笑地帮着黄岩母子招待前来贺喜的客人,仿佛从未跟黄岩结过仇一般。他盯着谢家送来的丰厚陪嫁,心里还盘算着,明年女儿出嫁,还缺一套拿得出手的珠宝首饰在婚礼当天镇场子,回头是不是可以让女儿找她的新堂嫂借几件行头撑撑场面?谢家小姐有这么丰厚的嫁妆,大约不会吝啬这点东西吧?就算借的东西事后不还,他这个长辈出面陪个不是,新媳妇大约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兴许哄她几句,她还会大方地把东西直接送小姑子,也未可知。女儿喜欢红宝,但妻子更爱珍珠,他该叫她们找谢家小姐借哪套行头更好呢?看起来件件都是上等货色呀……
黄家这边有人盯着谢家的陪嫁流口水,谢家那边,自然也少不了吃柠檬的看客。
谢家所在的这条街上,家家户户住的都是布政使司衙门里的官员,上司家要嫁女,各家诰命、敕命们没有视若无睹的道理,自然都上门来凑趣、贺喜了。看到谢映慧那一箱箱的珠宝、绸缎、古董,人人都看得惊叹不已,暗地里感慨“不愧是先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儿”,果然是皇亲国戚的排场!
感叹完了谢映慧的嫁妆,她们回头再看向谢家另一位皇亲国戚谢显之,眼光又不一样了。可惜,虽然谢家大少爷眼下还未有婚约,可传闻中正在与永宁长公主的千金议亲呢,还是请了燕王做媒。这么显赫的人家,谁家还有勇气去跟他家抢女婿?!只能暗暗扼腕,为何没有早日看到这个金gui婿了!
昔日大家都顾虑谢显之生母已经与父亲和离,又有个名声不佳、前景不明的外家,亲娘还改嫁了个声名狼藉的武官,曾经在北平犯过事的,所以人人都不乐意与他亲近。如今看来,大家的想法还是太狭隘了!连长公主与驸马都不介意招谢显之做女婿,可见他那出身并无大碍,他们这些中等官宦人家,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人呢?!
这些人家如今只能在文氏面前不停恭唯,不为她风风光光地嫁了非亲生的长女,而为她即将要成为长公主之女的婆婆。众人都感叹谢藩台的夫人真真是贤妻,对不是亲生的两个孩子,也那么真心关怀,相比之下,那位早年给自己脸上贴“贤妻”的金的前妻曹氏,真是差远了!抛夫弃子的结果,便是如今落魄了,也沾不上儿女的光。
文氏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众人的夸奖,脸上带着应酬的微笑,心思却都放在送嫁妆的队伍上,担心他们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担心他们到了黄家,与黄家族人会产生冲突,又想起黄家新房的家具都是黄岩母子自家找人打的,也不知道合不合用……
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天色已经转暗了。送嫁妆的人回来复命,自然是事事顺利,黄家的准备工作也做得挺好的,宅子上下粉刷一新,家具整齐又Jing致,花木很Jing神,侍候的仆人有规有矩,连黄家族人都十分和气,没有谁在这种时候没眼色地跳出来生事……
文氏这才算安下心来,客客气气地把上门贺喜的邻居们送出了二门,却瞧见万太太落在了最后,一副想要跟她单独说话的模样。万太太原也是谢家姻亲,与其他邻居们的份量自不相同。文氏客气地招呼着万太太:“亲家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咱们回花厅坐去?”
万太太笑着说好,挽着她的手,并肩回了花厅坐下。等丫头上来重新换了新茶,左右退下后,万太太方才犹豫着对文氏道:“我就是想跟亲家你打听些事儿……你如今与燕王府是姻亲了,又要跟长公主家结亲,马上就是皇亲国戚了,想必对宫里的贵人,也是清楚的。我就是想问问……四皇子如今这个岁数了,过两年也该考虑娶王妃的事儿,不知道太后娘娘与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给他身边安排人呢?”
文氏怔了怔,这个话题……可真真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钟情
别看谢家如今接连结了两门贵亲,但在文氏看来,自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仍旧是原本根基浅薄的官宦人家。她愿意支持丈夫把女儿嫁进燕王府,为长子求娶公主之女,也纯粹是因为当事人乐意罢了。
她并没有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地位有所变化。对于皇家贵人的事,她素来是外头的人怎么传,家里的丈夫与儿女怎么说,她就听着,但很少主动去打听,又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四皇子如今只是一位小皇子,但传闻中已经是新任储君的热门人选了。文氏只隐约能感觉到,燕王府多半是支持这位小皇子为储的,但别的她就不会多关注了。她今年有三个女儿要出嫁,还有个儿子要订亲,哪里有闲心去关注别人?!相比千里迢迢奉旨赶来侍疾的四皇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