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山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哑声道:“从那以后我便多了一个人格。周围的人一开始觉得奇怪,时间久了也就接受了。有她帮忙,我便渐渐把业力司攥在了手里。再后来,我又遇到了你。”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白酒辛辣刺喉,她其实不会喝,抿了一口,呛得不住咳嗽。徐怀山叹了口气,把酒壶拿了回去,道:“算了。”
李清露听着他说话,心里也很难过。徐怀山道:“我大病了一场,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我看到我姐说不用怕,她会留下来帮我,看着我把教主之位坐稳,直到我不再需要她为止。”
徐怀山沉默下来,心也慢慢沉了下去。他知道逝者已矣,从前是自己太执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留下来。或许是她放不下自己,又可能是上天垂怜,让她以这种方式留在了人间。
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手里拿着个银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白天郑雨寒来给他看病, 说下阴之后, 他把心事说出来了, 内心的郁结减轻了不少。再调养一段时间, 应该会好起来的。
徐怀山拗不过她,沉默下来。李清露给他盛了一碗粥,徐怀山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
一股安静而温柔的力量从她的指间传递过来,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徐怀山就能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平静。耳边纷杂的噪音消失了,他就像被细雨浸润着,内心的痛苦好像也减轻了。
李清露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天傍晚她从小厨房拿了饭回来, 见徐怀山在床上放了一身大红的衣裙,上头又摆了一只金璎珞,都是钟玉络爱用的衣饰。
李清露又把酒壶拽了回来,道:“我不喝,那你也不喝了,好不好?”
徐怀山有点醉了,在桌边坐下,却道:“你陪我喝。”
徐怀山看着她的衣裙,有些伤感,道:“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你们都能见得到她,唯独我见不到。她来的时候我便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她又走了。但我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她也会留下很多痕迹,告诉我她来过。”
李清露把食盒放在桌上,摆出饭菜来,道:“你身体还不好,别喝酒了,来吃点东西。”
李清露看得出他心情不好,道:“好,我陪你喝一杯,然后咱们好好吃饭。”
李清露一进来就看见了床上铺着的衣裙,知道他在等他姐。但钟玉络最近越来越少出现了,李清露也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但看不到那个艳丽活泼的身影,终究是有些想念的。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徐怀山却生出了新的忧虑, 道:“我若是好了, 我姐还会来么?”
李清露点了点头,道:“我们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
徐怀山看他这般反应, 便知道结果了。他道:“我姐会消失么?”
郑雨寒收拾着药箱,一边道:“教主,你要看开一些。钟教主本来就已经故去了,您总是想着她,也于事无补。”
他这么说着,眼睛有些红。他低声道:“刚当上教主那段时间,我很慌。我怕自己做不好,又恨白子凡和屠烈害死了我姐。那一阵子我天天做噩梦,头疼得厉害,简直要活不下去了。”
李清露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你还有我们呢,大家都站在你这一边。”
徐怀山把她的手贴在了脸上,她手上还带着几道浅浅的烙印,不仔细看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了。茉莉淡淡的香气传过来,他闭上了眼,仿佛得
郑雨寒垂下了眼,一时间没有回答。他体内有多个人格,这本身就是一种癔症, 若是好起来了, 主人格以外的其他人格自然会消失。
徐怀山喃喃道:“是么?”
直到现在,徐怀山也不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是他的执念和妄想,还是真正的钟玉络回来了。但当他以钟玉络的人格出现的时候,自己便仿佛得到了某种安慰,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过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跟姐姐共用这具身体了,可她却又要离开自己了。
他轻声道:“我的运气很好,有你们陪在我身边。但我希望你们既然来了,就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坚定地说:“不用怕,你跟他不一样,你会把业力司变好的。”
自从下阴之后, 徐怀山便停止了修炼先天无上罡气。他每天吃药休息,醒着的时候一直坐着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清露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每天早晚给他送一次饭。
徐怀山疲惫地垂下了眼,道:“好,我知道了。”
有什么不同,感到了强烈的痛苦,耳中又开始阵阵鸣响起来。
徐怀山以前觉得她穿大红大绿的太招眼,影响自己的形象。时间久了,钟玉络也只好放弃了喜欢的红色, 改穿些白的、紫的衣裳。自从牡丹花会之后,她就没怎么出现过了。徐怀山又不能总是大动干戈地下阴召请她,只能摆上她喜欢的东西,希望她会自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