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姐亲口答应送给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明湘:“……一串珠串而已。”
“皇姐承诺过给我,就是我的。”桓悦笑yinyin低头看她,像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我年幼时,皇姐可是亲口告诉我的,有的事情一步也不能让,否则就要一让再让——今日皇姐要收回珠串,明日要从我这里收回更多承诺怎么办?”
明湘瞥了桓悦一眼:“在你心里,我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皇姐当然不是小人!”桓悦应得很自然,“但是我是啊!”
明湘:“……”
桓悦道:“小人总会情不自禁地患得患失,猜度君子,所以,为了安我的心,请皇姐不要收回珠串。”
明湘无力地摆摆手,放弃了收回赤玉珠串的想法。
她倒不是想出尔反尔,而是那串赤玉珠串赠给桓悦时,她还不知道桓悦的心思。现在知道了,再看桓悦整天戴着她的贴身之物,明湘总感觉十分奇怪。
“我不想看见它。”明湘言简意赅道,“你自己收好。”
桓悦眨了眨眼:“好的。”
次日再见桓悦,明湘果然见他手腕上没了那串赤玉珠串。
自从元月初一以后,明湘其实已经逐步减少对朝中事务的过问,开始专心休养。每三日李老太医请一次脉,据李老太医亲口所言,明湘如果能再将养些时日,底子能修复很多,至少不用一到冬日先病上一场了。
即使李老太医不说,明湘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确实有所好转,至少夜间休息时,终于能沉沉地睡一夜,而不至于夜半惊醒。
正在明湘计划过几日出宫,去温泉庄子上待几天,既能安心调养,又能暂时远离时常出没于凝和殿的桓悦,她听到一个算是不错的好消息。
长兴侯宁斐回京了。
宁斐回京当日,正好是四月初十,殿试的日子。
四月上旬还没过,先是柳氏冒出来一位弘嘉郡主,然后又是内阁阁议奏请调兵,紧接着殿试举行,几件大事重叠在一起,就显得长兴侯回京这件事很不起眼了。
宁斐当初没有代表长兴侯府站队,不过明湘和宁斐本人还是很谈得来的。是以宁斐回京之后,第一封帖子就递上了湘平郡主府。
当初明湘给宁斐的评价是“芳兰竟体之姿,琨玉秋霜之质”,看似有过誉之嫌,实际上如果见到宁斐本人,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湘平郡主的评价十分贴切,后半句不好擅自评价,但前半句是毫无争议的。
明湘进花厅的时候,花厅中空空荡荡。本应坐在花厅里喝茶的长兴侯正在花厅外的屋檐下,饶有兴致的逗弄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
听见脚步声传来,宁斐起身转向明湘的方向:“见过湘平郡主。”
宁斐的长相非常出众,标准的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玄色团领窄袖,整个人高挑修长,往那里一站,就像一把半出鞘的宝刀,气势非凡却不迫人。
“几年不见。”明湘站在花厅前,点头道,“长兴侯又……长高了。”
宁斐坦然地点头:“本来以为我这把年纪已经长无可长了,正在发愁如何是好,没想到居然能在郡主心里不断长高。”
明湘笑起来,示意他进厅来坐。
宁斐自己进来也就罢了,还顺手抄起那只狮子猫一同带了进来,这只总是趾高气昂的狮子猫就趴在他怀里,高傲地抬起头喵喵叫着。
明湘先例行关怀了一下宁斐的述职情况,旋即话音一转,问道:“我听说去年年末乌戎又冲击宣化了?”
宁斐不在意道:“年年如此,宣化兵强马壮,时刻警醒,乌戎攻不进来。”
明湘道:“是了,我看了送上来的战报,乌戎不但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被你带人追击出十余里,斩首几十。”
宁斐却摇头:“论起威势,我还差得远。”他半是感叹半是怀念道:“当年家父戍守宣化时,没什么斩首追击的功绩,我起初还觉得毫无滋味,后来直到家父过世,才知道不是他没有功绩,而是乌戎忌惮他,根本不敢正面冲击宣化。”
“善战者无赫赫之名。”明湘微笑道,“当年皇祖父曾经夸赞过,说老长兴侯戍守宣化,北方便没有可忧虑之事了。”
宁斐一边对狮子猫上下其手,一边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托付郡主。”
明湘扬眉:“你说。”
宁斐道:“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今年六月满十六岁,到了待嫁的年纪。”
明湘不是第一次被人请托做这样的事了:“你想请我帮她找一门婚事?”
“不是。”宁斐道,“家母亲自带她上京来,不过家母已经在宣化待了许多年,对京城中的人物难免不太熟悉,我妹妹更是自幼自在惯了,是个彻头彻尾的野丫头……”
“找个女官!”明湘拍手,“对吧?”
“正是。”宁斐点头,“不指望能将她教出什么样子来,只要能给她讲清京中人物谱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