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廉的院子比较近,二人遂是去看周廉。
周廉手掌心上有狸猫的抓伤,本不该蘸染寒凉的水,更不该有剧烈的撕裂伤,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这两样周廉通通全占了?,刘大夫将周廉摁在?床榻上,不让他轻易动弹,低斥道:“寺丞大人,你若不想罹患疯犬疫,你就好生待在?此处,否则,再过?几日,老夫人可不保证大人会不会乱咬人了?。”
温廷安入了?院子,便是撞见了?这样一番景致,她?凝声道:“周廉,听刘大夫的话,犬疫不是闹着玩的。”
见着温廷安,周廉似乎囿于什么,即刻静若处子,不在?四?处妄自动弹,他忧心温廷安身?上的伤势,忙问道:“你手上的刀伤如何了?,快给我看看——”
说话间,他看向了?温廷安,此一瞬,也自然而然地看到?温廷舜,以及两人交缠相牵的手。
周廉余下的话辞,硬生生地梗塞在?喉舌之中。两人身?上都有佩有一柄软剑,稍微懂行的人,其?实是能看清楚这两柄剑的质地,一柄是雄剑,一柄是雌剑,这不失为?一对天造地设的夫妻剑。
昨晌晚夕牌分,广府公廨,他不认同温廷安独自赴阿夕的约定,那个时候,温廷安拿出了?潜藏在?袖袂之中的这一柄软剑,剑身?纤软如锦缎,质地却是剔透如雪,谈到?这一柄剑的来?处时,她?说:『这是一位故人赠给我的武器,有它庇护,我定会安然无恙。』
周廉知晓,在?温廷安的心目之中,这位故人拥有着举重若轻的份量,此人所赠的佩剑,她?亦是一直随身?携带左右,从不曾遗失。
只不过?,他全然没料到?这位赠剑的故人,会是温廷舜。
他不是温廷安的族弟么?
大半年前的春闱,考取进士及第第二,乃属当?之无愧的榜眼,获赐兵部主事。随后,远赴漠北之地,抵抗金国兵卒,创下了?不少赫赫战功,自此往后,便是深受苏清秋大将军的倚重,最近是回京述职一趟,获赐宣武军少将一职,这是正四?品的官衔,自从六品拔擢至正四?品,足见镇远将军对温廷舜的倚重,也能明?晰地窥见温廷舜身?上,圣眷颇浓。
在?很多人而言,温廷舜一直是个很遥远的存在?。
周廉对温廷舜的印象,一直都没怎么变过?,在?过?去,他觉得温廷舜,一直是一个栖住在?云端之上的人,人往远处轻描淡写地一站,毋需任何着力,一种不沾染人间烟火的气息,便会迎面而至。
而目下的光景之中,周廉发?现温廷舜,出落得比以往更加沉蓄静持,因?为?是穿过?黄金甲、征战过?沙场的缘故,他的五官之中,原有的锋芒,以及锐冷的棱角,被?收敛了?去,露出了?趋于柔韧温沉的弧度。
或许温廷舜这些微妙的变化,一半是因?为?征战沙场,至另一半的话——
周廉又?往两人紧偎相牵的手,深深觑了?一眼,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了?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原是滚热的躯体,一霎地,一寸一寸凉下来?,有一簇薄发?的火光,在?此一瞬悄然泯灭了?去。
心中只有一道声音在?说,『原来?如此』。
原来?,温廷舜之所以会有这些改变,是因?为?温廷安。
原来?,她?如此珍视这一柄剑,也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在?的。
寒暄了?一阵之后,温廷安说了?一下接下来?的案情规划,她?决计时机不能再拖了?,必须今夜就去对阿夕、望鹤和阿茧三人实行抓捕。
周廉道:“那我必须去。”
温廷安摇了?摇首:“刘大夫说过?了?,你的伤情很严峻,不能再大动干戈了?。再者,大理寺这一回有宣武军加持,军兵实力丰厚,目下已经在?广府各座城门重重设卡,他们三人谅是要逃,也难逃法网。”
周廉本想温廷安说,我是不放心你的伤情。
但看到?近旁的温廷舜,她?有这般一位大人物护着,哪里再会受伤?
两人接下来?还去见温廷猷,温廷安走了?,温廷舜也准备走,却被?周廉叫住。
周廉道:“温少将,温廷安在?与凶犯对峙的那夜,她?同我说,她?很珍视一位故人所赠的软剑,因?为?有了?这一柄软剑,她?有了?独自赴约的勇气。我当?时一直在?忖度,这位故人是谁,为?何能在?她?心上占据这般大的份量,今时今刻我才发?现,这位故人是你。”
明?耳人都能听出这一席话的端倪,温廷舜略一凝眉,徐缓顿足,偏侧过?身?。
周廉道:“她?一直以来?,虽然看起来?很随和,但骨子里极为?坚硬,也因?为?性格很轴,吃过?很多苦和坎坷,尤其?是这一回来?广府,被?摆了?很多道,但她?一直没有放弃查案,终于查到?真?凶,却被?陷害了?去,我当?时本想保护她?,却是束手无策。”
“温少将,你要保护好她?,别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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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至温廷猷的院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