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声问道:“温少卿是打算扔一堆烂摊子在我这儿?”
可是,他目下所身处的?大邺,一片海晏河清的?图景,边陲偶有不太平的?战事,但百姓们过得?比在大晋统治时期要好多了。
还有,万恶之源,罂粟,倘若阿夕将?它运用于种?植黄埔米,那么,夕食庵所出品的?一切粮米,均是坚决不能用的?,该撤回的?就撤回,该禁种?的?就禁种?,该焚毁的?就焚毁。
周廉与温廷凉二人?的?伤情,她?也亟需去跟进一下。
当?真正卸下了复仇的?重担之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鲜活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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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生有了新的?目标与抱负,而对?于那沉重的?过往,他坦然选择放下,因为,在九斋的?那一段时日之中?,他发?现自己,已经与过去达成了一种?和解与释怀。
阿夕手上捏有四条人?命,且不惜置大理寺于死地,温廷安目下置之死地而后生,决不能在再让阿夕逍遥法?外。
在九斋之中?,谢玺同她?出生入死,满世界,都成了她?的?倒影与镜像,至于血海深仇,至于母亲的?梦魇,都很久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了。
身上。
温廷安上前扶住温青松另外一条胳膊,扶住他安稳落座,道:“我们是希望能得?到祖父的?成全与祝福。”
温廷安能看出来,温廷舜是在有意缓和氛围,但少年的?肩颈,挺得?笔直如松,面容上的?神态,因是逆着光,显出了一种?退晕的?轮廓,但线条亦是峻俏紧劲,一行一止之间?,不曾有半丝半毫的?妥协、折腰或是退葸。
谢玺身为王室遗孤,复辟大晋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重蹈父亲的?覆辙么?还是想要天下苍生过得?更好?
温青松冷声道:“你案子不查了?粮米不送了?还有,那些?大理寺的?同僚,寄养在此处的?那些?小学徒,那个名曰陶一的?孩子——这些?人?,你也不管了?
温青松一旦提及这些?档子事儿,温廷安才真正反应过来。她?和周廉、吕祖迁和杨淳,南下至岭南广府,任务有二,一则调查郝容沉江案,二则筹集万斤粮米,载送至漠北。
第170章
温青松哂然,口吻不阴不阳地道:“你们俩,一个外姓的?细路仔,一个饮水忘本?的?细路女,敢情这是合着来欺负我一个目瞽之人??”
温廷安话未毕,袍裾之下的?靴履,便?被那一根竹笻不轻不重地赏了一下。
还有陶一他们,这些?贺先门?下的?小学徒,寄养温家有好一段时日了,她?得?给他们一个心灵上交代。
历经数次辗转与复盘,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以及第二桩任务,她?该从何处借米,夕食庵的?黄埔米,份量占据了近三分又二,如果黄埔米都不能用了,她?该从何处收米,凑够剩下了两万斤?
或许,父亲是真的?不适合当?帝王,他昏聩的?统治,让世间?的?生民陷入倒悬之中?,大晋必然会走向覆灭。
温廷舜之所言,确乎是在理,温青松面上的?愠容稍霁,但神态亦未彻底缓和下来,温廷舜躬自上前,把抛掷在地上的?竹笻重新扶了起来,将?其放诸于老太爷的?手掌心处。
温廷安遂是道:“祖父。”
温廷安确乎还有太多的?事情,要着手去做。
原来,在谢玺无意识的?时刻,仇恨已经淡化了许多,取而代之地是,是一种?新的?祈盼与向往。
自主屋阔别老太爷, 温廷安先去看了她的大理寺同僚。
他们已经查出了弑害郝容、贺成、郝家母子的?真凶,并且破译了郝容暗寄的?那一份折子上的?真正意涵。
但你能拒绝一个,能倾听、排忧、解难,甚至能与你同频共振的?人?吗?
促使他这般做的?人?,正是温廷安。
更何况,他所期待这个人?,竟还是他起过无数杀念的?死对?头。
温青松背身而立:“待你解决了这些?烂摊子,再来见我罢。”
思绪徐缓地归拢,温廷舜牵握紧温廷安的?手,包笋衣似的?,瓷实的?指根裹紧她?,继而望定了温青松:“若我真的?存有贰臣之心,便?不该立在此处,同您坦诚这些?,而是应当?继续卧薪尝胆,待两年后,真正继承镇远将?军的?衣钵,掌握了兵权迩后,便?去谋权篡位。您说是也不是?”
第一则任务,其实已经有了显明的?眉目。
谢玺真正想通了,他应当?是为生民立命,而不是为谢氏立命。
谢玺的?理智在对?抗情感,二者相互揪扯与博弈,他原以为理智可以战胜情感,但温廷安,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难觅源头的?力量,潜移默化地侵蚀他的?假面和戏台,他觉得?,如果不在此刻悬崖勒马,他必定会身陷在她?的?力量里,就此万劫不复。
他确乎是在演戏,但不能真的?入戏。
周、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