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他缓缓道:“有件事情,我想请您答应……”
她不由提起了心,屏息地听着。
“是关于我的终身大事的。”
闻言,太夫人先是大松了一口气,嗔怪小儿子捉弄她,可旋即就怔住了。
半晌,她才不可置信地问:“你方才说什么?终身大事?”
天爷哎,天知道她盼了这事有多久,可这小子从来都是能几句话给你绕开。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还是她已经耳背到听不清儿子的话了?
一时间,太夫人只觉得是自己得了臆想症,成天盼着老三续弦盼出病来了。
直到瞧见三儿子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她才像个被天降馅饼砸中的老太太,喜不自胜地拍着大腿:“好!好啊!你总算想通了,快跟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不是名门闺秀也不要紧,只要是个待你真心实意的,能安生过日子的,娘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被外人听见,堂堂顾首辅大人的母亲对顾首辅妻室的要求竟然如此之低,定然会大跌眼球。
可唯有太夫人自己知道,她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她可真怕等自己两眼一闭,这小子还在打光棍,夜里回到房中连个说话诉苦的人都没有,一想想,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顾文堂却笑道:“不急,等回了寿禧堂,我再同您详细说。”
现下晏安宁还在,一旦说明白,过程中她不免要听到些不好听的话。今日的风波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让她吃些莫名其妙的苦头。
太夫人却急了。
回头说,回头再反悔了怎么办?
她可太知道小儿子的脾性了。
往日里恐怕都是冷眼瞧着觉得世间的女子都配不上他,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看上眼的,她恨不得立时就将人娶进门来,免得他又歇了心思——老三好就好在,虽然在有些事情上胡闹,可根子却是正的,一直将责任感看得很重。
此刻的太夫人,自认为自己经历了先儿媳姜氏的刺激后,什么样门户的姑娘她都能接受,于是她又急道:“你快说吧,你要急死你娘吗?只要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老娘还能硬要将你们拆散了不成?”
顾文堂忽然有些后悔了。
他说这话,有一半是为了安晏安宁的心,但却错估了娘在他姻缘上的急切程度——往日里,他可没瞧见娘能为了什么事不顾气度成这样。
马车转过一个拐角,忽地一下急停,原是有一家富户子弟当街纵马,差点直接撞了上来。
而马车内,太夫人是坐正的,倒没什么感觉,只是皱着眉头训斥马夫做事不当心。
马夫挨了一声训斥,立刻在外头痛骂一通那不长眼的人,直吓得对方涕泗横流,恨不得当街磕几个响头让这大人物饶过他。
晏安宁却被这力道骤然甩了出来,身子被带着往后靠的顾文堂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到怀里,见她被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面颊,温和道:“……没伤着吧?”
他怀中的沉香味道仿若能瞬间安定晏安宁的情绪,方才猝不及防之下的恐慌顿时消散了。
见她眼眶微红地点了点头,顾文堂才冷着声音发话:“别废话,直接送到京兆府去。”
京兆府的那些人天天不干正事,这样的人都不抓,等着京城百姓被马踩死几个再出门看看吗?
骑马跟着的徐启则心里犯嘀咕:这京兆府今日可够忙的,刚被指派去搜绥远侯府,现下又要处理一个街溜子……
还有那绥远侯世子贺祁,平白受了两顿搓磨——一回是冯穗自作主张闹出来的荒唐事,一回是相爷知道了仍旧不肯放过,直接捣了人家老巢。
怪只怪,那贺祁不长眼,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而马车中,愣愣地看了顾文堂与晏安宁无比自然的亲密姿态了半晌的太夫人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三儿子说的那姑娘,难不成是安宁丫头?
作者有话说:
出了这个小插曲,太夫人的手握在车栏上一路都没再松手,面色却平静如水。
晏安宁心里存着事情,倒并未发现这点小异常。顾文堂则熟知母亲性格,见她这般便知方才的一幕让她起了疑心,只是这意外倘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护住她——早已不是看母亲眼色过日子的少年人了,如今的他,更习惯让家中上下都听他说话。
这也是他那时躲着安宁许多日,深思熟虑出来的结果。
一切看似以他酒后那个失控的吻开始,但她之所以会在那时出现在那里,亦是他清醒时算计的。自然,在踏出那一步之前,他就准备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她的底气,而非是到这种关头了,再把责任推诿给一个女子。
那不是他的作风。
马车里的气氛就这样古怪地安静了下来,待晏安宁回过神来,却是已经过了国公府的大门,在垂花门前缓缓驶停。
一下马车,太夫人的面色便沉了下来,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