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给予的良心……】
聪照例去了云生家,嫂子的脸色不好。嫂子的态度聪很明白,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聪觉得和云生是该有个交代的时候了,出了云生的家门,他将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埋起来,给云生打了电话,告诉他,希望和他谈谈,在小广场上见。
云生散漫地下了楼,到了小广场,看见聪站在那边,踱了过去。
聪转过来看见云生过来,掩饰着内心的东西。平和地对云生说:“你过来了?”
云生笑了笑,“过来了,找我什么事?”
聪在这刹那对这个男人彻底地失望了。
心里只说:“走吧,走吧。”
聪还是含笑地说:“没啥,就是想说说我心里的话,不管我今天的话对你刺激到也好,没有刺激到也好,都是我掏心窝子的话。”
云生很少听到聪这样说话,他听到“刺激”两个字的时候,他真像被蜂子蛰了一样,后背突突地冒了凉风。
他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于是他立刻把耳朵立起来。
聪慢条斯理地对云生说:“人和人就是缘分,缘分尽了,也就散了。”
云生应该说脾气还是不错的人,但是聪的这句话,让云生一下来火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说吧,到底是啥事?”
“我来这个家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要,我把这个家里的所有当自己的一切,孩子现在考走了,嫂子的脸色变得真快。”
云生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半天没有言语,他知道,这个聪明的聪,回来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嘴巴张开而后又合上,半晌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他回忆最近自己老婆的态度,明白了。
聪将脸扭过去,眼神望着很远的地方,面上满是凄迷。
之后的话,云生没有听进去,完全都是聪的控诉,他知道,聪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这些话出来。
聪说:“畇畇长大了,你应该落叶归根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嫂子再也不用忌惮那些事情了,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了出路了。所以菜也简单了,饭也稀松了,茶也凉,话也嫌了。我不是不要脸的人,起码我还能吃上口饭,但是我有一句话要说,我必须说,我欠你的感情债,今天,到目前为止,我还完了。”
就在话说完的一瞬间,云生看到了聪的眼神里飘出来的那种刚毅和坚强,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那个他当初认识的聪的眼神,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变,起码他心没有变。
云生懊恼,懊恼自己完全迷失,失去了这个人,这个他看起来太漫不经心的太不在意的一个人。
生活可以改变,人生环境可以改变,但是人内心的纯洁没有办法改变。
云生黯然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欠了聪的债,这是一笔良心债。
他怒从心边起,恶从胆边生,手攥起了拳头,他想立刻回家扇几个耳光给自己的媳妇。
聪头都没有回地说:“你不用生气,你也不用懊恼,你自己的媳妇你早就该知道什么样?这些年你在外边的事情,对得起她了吗?她做有她的目的,固然手段似乎卑鄙些,但是起码她没有藏在心里,她还是表现出来,我怕的是藏在心里都不告诉你,将来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不用回家和你老婆干架,有本事你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吧!我们些年,我不图你啥,现在我都看开了,所以我就不怕了。”
云生羞惭地低下了头。
他第一次这样羞愧,他羞愧到不敢去看这个仁义的聪。
聪像影子一样走远了,只有云生呆呆地站在原地,站着。
航勇不知道为啥,我最近这样郁闷,他回来问我:“宝儿,你怎么了?”
我回过头看看他,笑了,说:“没啥!”
“不对,你肯定有啥不说?云生哥怎么也不过来了?你们是不是有问题了?”
“瞎说,那么多年了能有什么问题。”
我平静万分,真得很平静,内心死水微澜。
“勇,我明天想去扫墓去!”
“知道你又想路路了!”
航勇看见我眼角的清泪,眼圈红了。他只能感受我内心的不平静,但是感受不到我内心深处更多的过往。
他过来抱住我,将头抵到我的耳边,不停地摩挲。
他低低地唱起歌,我将眼泪收住,我内心有一股翻江倒海一样的东西升腾翻滚着,突然我感觉嗓子眼一热,我狂喷出一口血出。
航勇当时吓了一跳,大叫:“哥,哥!”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航勇睡在我的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搭着。窗外的风将白纱窗帘轻轻地吹动,稍微发出沙沙地声响,似乎是吹眠曲,风儿可以吹拂所有人的心,柔软地将什么都可以融化。
我浑身酸软,四肢无力,此时正好有着这个清风抚弄,在我心里痒痒的让我要笑,在我要笑的一瞬间,眼泪和风儿一样,轻轻地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