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 晴天
他妈的,明天要开始他妈的兵役了。
他妈的,天气他妈的热,他妈的剪了这麽短的头发。他妈的要怎麽度过这麽久的时间阿。
他妈的,讨厌死南部的热气四溢了。
他妈的。
汛晖盖上日记本。在台北待久了,实在很不习惯南部的温度。没开冷气还真的睡不着。坐了起来,摸黑找到冷气遥控,调到二十四度。
「热死了。」把上衣脱了,露出微微隆起的胸腹肌,咕哝一声。
干,新训中心是不是甚至没有冷气?干,怎麽睡阿。
抚着自己平坦的腹肌。明天就要开始被监视着的日子,原本想趁着自由的最後一天打个手枪,但因为天气实在太热,没了兴致。
隔天一早,在床上躺到最後一刻,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梳洗。换了件衣服、戴了顶平常不太戴的帽子,拎起随身的包包就往车站走。
载着入伍兵前往营区的专车上非常安静。汛晖浅浅的笑了一笑,场景像极了遣送死囚的羁押车。
汛晖新训的营区在非常偏僻的乡下。和海军陆战队借地训练,据说是个非常辛苦的单位。
所有新兵散乱的从各羁押车走向集合场。
「看!看什麽看!按户籍地排,市区的出来!」班长吼着!
汛晖在队伍边,瞄了瞄队伍里的人,看见几个熟面孔,似乎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邻居小孩。居然跟他同梯入伍,他现在长这样啊。
「排好的整班原地坐下!」
叫到汛晖的户籍地,他背起背包走进队伍里,按身高顺序往队伍的右边靠,在第四位的位置停下。
就这样了吗,接下来几周共患难的同班就这样确定了?汛晖很快地扫了一下班兵长相。嗯,好?
看着一班一班的小毛头进去,然後出来剩下小光头。汛晖不由得联想到鸡只屠宰场。
「嘿,你不紧张吗?」坐在汛晖右边一名戴着粗框眼镜、头发塌塌的宅男用手肘顶了一下他。「干,我超紧张的。」
「有什麽好紧张的,不就是剪头发吗?」汛晖不以为意的回着。
「不是阿,我是说今天开始要迎接的所有事情。妈的,政府干嘛还不开始实施募兵制啦。」邻兵显得不安的捏了捏大腿。「干,缴税来当廉价劳工,神经病。」
「喔,反正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也知道阿,但就是很不爽。」
「嗯。」对汛晖来说,这是一段经历。与其排斥,不如尽可能的习惯它。
「下一班!」班长命令着。换他们这一班进去了。
汛晖起身,走在人群里,排在一名理发大姐前面。
远方有位新兵原本想跟大姊商量商量,他说他头发前阵子刚烫,不想剪太短。
「好阿,阿姨帮你剪一点点就好。」然後狠狠的从眉头一路剃到底,在头发中间开一条大路,像摩西开红海那样。
汛晖窃笑,但没有其他人露出半点微笑,他想,紧张和不安已经大过一切了吧。
「阿姨!」被开红海的那位显然是发现和设计师沟通不来,不满意他的新发型吧。
「我就剪这样阿,其它不剪了,就剪这样一点,你其它头发都还在。」
「阿姨,算了啦,帮我剃光好了。」
「是你说的喔。」阿姨笑着把他头发都剃光了。果然不会有人逃过剃刀阿。
「对嘛,进屠宰场就是一定要被扒光的阿。」汛晖小小声笑着。
「帅哥,换你了。」汛晖前面的阿姨喊着。
汛晖走上前,披上理发的披风。
「帅哥,想剪怎样?」阿姨笑着说。
「姐姐,不要玩我啦,我刚才有看到那里的被玩成怎样了。」汛晖笑着。
「唷,嘴巴这麽甜,我今天第一次被叫姐姐。」
「怎麽会?大姐看起来还不该被叫阿姨的年龄啊。」他嘴甜回道。
理发大姐笑得更开心了。她重新把系在汛晖颈上的绳子绑好,偷偷捏了捏他紧实的胸口。「底迪你今年几岁阿?看你帅帅的,有没有女朋友了阿?」
「我今年大学刚毕业。」
「咦?那怎麽没有搭上六、七月那时候的大专梯次?」大姐仔细的帮汛晖修剪耳後的头发。「一定是忙着跟女朋友出去玩,没有认真念书吼?」
「不是啦,我是休学,回来後趁暑假把学分补完。」
「是喔。真好耶,一定是跟女朋友出去玩齁?」大姐慢慢把汛晖头发修短,他感觉得出来自己头发以缓慢的速度减少中。
这时候班长从汛晖旁边走过,「阿姨,不要再sao扰我们家新兵了。还有很多人等着剪呢。」
「唉唷,志勳班长啊!你怎麽这麽不会看时机。我要把我们家阿美介绍给这个帅哥,当然要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阿。」
汛晖听了,害羞的笑了笑。「大姐,我有女朋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