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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炁买小鸭子之前,没想过它们能长得这么快。余有年一周之内从录音到讲电话,跨了很大一步,小鸭子也长大了一小圈,浅黄的绒毛变得越发白亮。
林医生再次上门做治疗时不仅对余有年的进步感到惊讶,还被满地走的两个扁嘴怪惊到。不会疗程结束这里就变成动物园了吧?
全炁问余有年还想养什么动物,余有年竟然认真地想了想,在板子上写下水獭。林医生笑着把全炁赶往房间。今天的治疗只有她跟余有年两人。余有年不知道治疗内容,拿着板子端坐着。林医生戴上老花眼镜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这一次的过程。
电话交谈对身边熟悉的人都进行过训练了对吗?
余有年点头。还记得姚遥接到他的电话,愣了片刻后什么鬼话都说出口,哭天喊地的。余有年忍无可忍让对方先冷静下来再给他打电话。等到姚遥冷静下来,来电第一句话是:我品牌的成衣开始做宣传了,您什么时候履行一下您的承诺?余有年把手机拿到面前,提气朝话筒喊:滚呐!
小乔的反应正常多了,在戏院看戏时接到电话,先是尖叫一声,然后在全场观众的注目礼下走出戏院。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被她蹦得咚咚响。她捂住嘴巴说了很多话,跟她一起出来的男朋友问她:你中彩票了?小乔弯起圆圆的眼睛猛地点头。
林医生问余有年:如果直接和人面对面交谈有什么感觉?
余有年举起板子:紧张,被人盯着就说不出话来。
林医生温柔一笑,接下来我们处理一些根本上的问题,你有什么感受都可以跟我说。她用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到余有年面前,正是那张床照。余有年立刻撇开视线,像看到吃人的鬼怪,又像看到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迷宫。他用板子挡住眼睛写字:可以不看吗?
第一眼看到照片感觉如何?原本这疗程应该分开一个个阶段来,但余有年赶时间,林医生只能一步到位。
好难堪,大家都看到了。有点恶心。余有年写道。
你觉得展示身体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吗?那拍裸体写真呢?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似乎不是一件那么难堪的事情,但哪里不对余有年又说不出来。
林医生接着问:是因为这是偷拍,不是你个人意愿允许的情况下被拍摄以及曝光,对吗?
余有年把板子放低了一些,对上林医生温和的目光。
你认为这件事情上谁做错了?
这里没有全炁,余有年只能握住手里的笔。他看一眼医生,又快速瞥一眼照片。床上只有他,不管是裸睡还是穿宇航服睡,都是很私人的事情。余有年写下三个字:我没错。
林医生嘴边的梨涡深了些。她问:你相熟的朋友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时候朋友少就突显出好处了,余有年要思考的对象少之又少。还是像以前那样,傻的傻,烦人的烦人。
林医生看到余有年的回答菀尔一笑。对于陌生人的反应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余有年转动眼珠思忖了一会儿。我只能在网上看到他们说的话,但我不认识他们,不上网就看不到了。
林医生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回答,绽放出成功在即的笑容。那看来你的生活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恍然大悟的感觉像一道雷,把余有年混身上下电了一遍。
林医生指了指照片问:看到照片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余有年这一次停留在照片上的时间长了些。有点胡渣。他写道。
林医生轻笑出声。她把手机收了回去,温和的目光中射出一支利箭:看到这种照片不管是真的假的,第一个想法是要把捏造,散播的人绳之以法。
余有年又被电了一次,直到林医生走了也没能回神。全炁拉他在沙发上坐下,问他这次治疗怎么样,余有年呆呆地写字。
她说我很快就能说话了。
两只小鸭子从卧室跟全炁到客厅,窝在两人脚边取暖。有了扁嘴怪,仓鼠便失宠了,但它丝毫不受困扰,依然过著每天看看邻居吃吃蔬果的日子。
睡觉之前,余有年躺在客房的床上给主卧的全炁打电话:一个月过得好慢又好快哦。余有年的海豚留在主卧,全炁正抱着。
你想过得慢一点还是快一点?
慢一点吧,这样你就不用去拍戏。但又想快一点,能跟你面对面说话。
还是会紧张吗?
嗯,不过今天跟医生聊完后没那么紧张了。
余有年翻了个身,有了困意。他现在的睡眠情况恢复得跟以往差不多。他打着哈欠问全炁:你那时候怎么知道我睡不着觉的?
全炁的声音像那种改装过的车,能发出很低沉的轰鸣,听得心脏跟着一起颤动。
我刚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警觉性很低。房东装针孔摄像机偷拍我洗澡。过程我不是很清楚,杨姐只跟我说了一些。那个人把照片寄到公司说要钱,不然就散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