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半夜就停了,起床的时候我看到窗上结了一层雾,没忍住在上面画了只小狗。圆圆在我刚醒的时候就跳起来了,我怕他吵醒斐璚,就赶紧带着它去外面转了圈。
虽然已经入春,但天还是凉的,我锁着脖子被圆圆拉着小跑步。我吃不惯酒店里提供的那种西式早饭,买了个煎饼果子一边走一边吃,回到酒店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我把圆圆送上楼,去自助餐厅给斐璚拿了盘早饭,金灿灿的炒鸡蛋裹着红褐色的香肠,香肠上被刷了一层亮晶晶的酱,盘子的边缘点缀着几棵西蓝花,我又给他拿了杯热豆浆,没加糖。
进门的时候,斐璚坐在窗台上,靠着抱枕在窗上画画。我凑过去看,我画的那只丑不拉几的小狗旁边多了几根rou骨头,还站着两个有些畸形的火柴人,一个脑袋瘪了,另一个手长在头上。
我捏了捏斐璚的耳朵,他好像才发现我回来了,抬手搭在我脖子上问我:“你去哪儿了?”
我把餐盘放在他窗台上:“去给你拿早饭了。”我的声音有点抖,但还是维持着笑容:“来都来了,要不陪我去见见nainai吧。”
我昨天问了陈伟杰nainai,也就是孤儿院的院长现在怎么样了,算起来她也该也八十多岁了,我想去看看她,说点不吉利的,这次不去看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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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inai家是一座破旧的小平层,瓦片滴着水,落进管子里,又流进门口小沟里头滑滑淌走。铁栅栏后面的木门上贴着两条对联,贴得挺高,福字掉了一半。
我扣了扣门,里面没反应,我又喊了句:“nainai,我是藏鸢,我来看您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哎,孩子你来啦...”
里面传来丁玲桄榔的声音,门打开,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太走了出来,她推开铁栅栏,看着我和斐璚:“哎、哎,你回来啦?”她就像一头老绵羊,卷白的头发耷在脸上,身上穿得厚厚的,看着没有一点攻击性,连声音都像羊叫一样软绵绵的。
屋里装饰简单,绿皮老沙发上套着个半透明的塑料套子,放着几个手工气息相当浓的靠枕,电视正在播一档家庭调解节目,主持人一口子东北话,叽叽喳喳地说着。
nainai打量了我几眼:“哎?让你买菜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买菜...?”我一下子愣住了,没搞明白她在说什么。
“唉,算了算了。就知道没法托你办事儿!”nainai摆了摆手,她二十就开始在小学里教书,没做几年就不得不离开学校,去工厂里做活儿,但学校里养出来的习惯还留在她身上,所以就连埋怨人声音都是浅浅的。
“嗷!”圆圆叫了一声,nainai吓了一跳,我赶紧扶住她才没出大事儿。我还没来得及数落圆圆,它就利索地躲到沙发下去,露出黑乎乎的小鼻子哭。
我还想骂它几句,nainai拉着我笑盈盈的:“哎呀,多可爱的小狗子啊!”说着就蹲下去向圆圆伸出手,小朋友闻了会儿,就伸出舌头,傻不愣登地舔nainai皱巴巴的手。
nainai以前都是个有些忧郁的人,我经常看到她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这个月的账簿唉声叹气。现在看着nainai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又过分开朗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什么。
“嗐,真乖。”nainai又摸了把圆圆的脑袋瓜子,起身才看到还站在门外的斐璚,“呀!你带女朋友回来啦?”
“啊...他,他不是...”我有些难过,看了眼斐璚的脸色,见他没生气,才吸吸鼻子继续解释,“他不是我女朋友...”
“别跟nainai客气昂,带女朋友回来见nainai,也不早说!”nainai拍拍我的肩膀,就去拉着斐璚。斐璚一脸莫名其妙地被拽进屋,鞋脱了一半又被nainai拉着左看右看,“小姑娘长得真俊!认识多久啦,叫什么啊?”
我难得在斐璚脸上看到无措的神情,突然有点想就这么让他困扰会儿,他不敢太用力挣扎,就被nainai拉着手腕道:“我是斐璚,和、和他认识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啊,那好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nainai给你们包个大红包!”nainai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抓着斐璚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啊...不是...”斐璚无措地看向我,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立马就投降了。
“nainai,我们会考虑的,但也得挑个好日子是不是?”我没有否认我们要结婚的事儿,毕竟我心里还是有点浪漫的期待,想挑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去国外结婚,然后立即度蜜月,拉着斐璚满世界跑。哦对,现在还得带上圆圆,那么我原本找好的酒店就都得换成能带宠物入住的了。
“不过nainai,他、他真不是我女朋友...”我噎了一会儿,还是尴尬地开口。看nainai一脸狐疑,我才接着说,“这是我男朋友,他是男的。”
“哎?”nainai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尖叫了一声抄起遥控器就往我身上拍,“要死啦你!还敢骗nainai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你也敢做啦?”
“nainai,不是,你听我说...”遥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