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
眼前的这一幕是沈季做梦都不可能想象到的,他的声音几乎要颤抖。
“沈季!” 华礼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叫住他,他知道沈季的性格,有事一定得赶紧说清楚才行,“你回来!”
这么一闹,李书记也不敢不放华礼走了,他顺着华礼推自己的动作,顺势向后踉跄了几步,眼瞅着沈季和华礼在自己眼前一前一后的跑了出去。
竟然逃跑了。太失败了,我。
沈季在心里这么想着。
是华礼对自己太好了,沈季心里另一个声音在悄悄地辩解着,华礼一直以来对自己太好了,沈季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原本就该跟华礼如此合拍,但事实上或许是,华礼一直在哄着自己。
最初李怀谷回来时沈季就有预感了,他们都是城市里来的人,肯定跟自己不一样,这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沈季一直都这么自我安慰了。
况且沈季原本心中就装不下太多的情感爱恨,很多事想过后第二天就忘却了。好像那件事过后,他的某一部分机能,就永远停留在七八岁的时候了。
小孩子就总是喜欢把一些大人看来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放在心上,久久不能忘怀。因为这些事,已经几乎耗费了小孩子全部的Jing力来思考,他的世界只有这么大,除非这些事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一如沈季,原先他跟母亲相依为命,所以他的世界里只有母亲,华礼来了之后,他的心和脑子就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像是纸杯里膨的几乎要冒出来的小蛋糕,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人的猜疑是误会的催化剂。
真实发生的事只是一只扁扁的气球,软趴趴的垂落在地上。但通过猜忌和胡思乱想,这只气球在人的脑子里被吹的大大地鼓起来,悠悠忽忽的在天空中飘着,就等着在时间的流逝中,有那么一个瞬间的契机,这只气球会啪的一下子炸开来。
沈季感觉自己像一只脱缰的马,手里抓着擦汗的巾布,甩开长腿跑出了好远好远。他能感觉到风快速的掠过自己耳畔,只留下像是在呜咽一样呜呜呼呼的声音。
他跟镇子里的其他男人们一起每天做活的那片地的另一边有一片草原,其实也算不上是草原,只不过比起白河镇,这里多了那么点更自然的味道,还有一些家养的羊成群结队的慢悠悠垂头吃草。
在这一片生长着矮小却柔软绿草的平地上,沈季一个人躺下,让自己的后背严丝合缝的与大地贴合完好,感受来自草地的清新味道,任由chao气沾染在自己的衣服上。
小时候,沈季的爱好之一就是跟父亲并排坐好,听父亲跟他讲这一朵像小狗的云朵,是如何将另一边长得四不像的云朵追赶了那么远的。沈季现在努力盯着湛蓝的天空瞧,愣是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华礼扑了空。他以为沈季会马上回家,没想到家里空荡荡的,连沈母都不在家。与此同时,二十年来就叛逆了这一次的李怀谷也落了空,他在车站等到发车前的最后一分钟,都没能等到那道高挑的倩影。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后整顿行囊,独自一人踏上行程。
一如往前的每一年一样。
房间空荡荡的,华礼坐在床沿边上。难得他坐在床上时,身边没有那个一刻都不消停的小朋友问东问西,华礼竟罕见的觉得有些冷清。
无意间,华礼不知道怎么就把原本的计划变得这么麻烦了。
他最初只是想借用李怀谷可以自由进出的机会,叫他帮自己捎个信儿出去,仅此而已。只不过华礼是没有把人的情感和思维算进去。也包括李书记的事在内,华礼把所有事和人都想得太过于简单和标签化,忽略了很多细节和变数。
计划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声音华礼赶紧抬头,看见沈季正站在房间正中央,擦汗的手巾搭在左边肩膀上,脑顶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像受到惊吓的猫咪一样炸开来,好像还沾了点枯草落叶在上面。
“这是我家啊,”华礼赶紧一个大跨步凑上去把房间门关上,生怕沈季再跑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反锁了。而后又抬手想把沈季头顶的叶子摘下来,“我回我自己家,不然还能回谁家。”
任由华礼说他的话,沈季甚至没等他说完,自顾自的走进去洗手洗脸,而后就这么站在房间里开始解扣子。谁知道这会儿华礼又放弃了唠叨,反而盘腿坐在床边,用手撑着下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季瞧。
原本沈季想要用这种方法晾着华礼,假装当他不存在。谁想到他无赖,华礼比他还无赖,竟然借机会正大光明的准备欣赏起来。沈季怀疑,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华礼都能去院里取点青团瓜子来搭配着边吃边看。
“你转过去。” 沈季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坚持不再解下去,反而是扭头朝华礼努努嘴,“我要换衣服。”
这下沈季把华礼逗乐了,华礼一挑眉毛,“咱们都同居这么久了,跟我见什么外。”
“那也不行,”沈季愤愤的回,而后皱起眉头的小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