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地上的人们如何动作闹腾,天体不会改变他们自己的轨迹。
一大早的华礼依然迎着初升的太阳,像往常一样在沈季之前起了床。简单洗漱完毕后的华礼甚至跑去厨房做了早餐,把沈母的活儿都一并拾掇出来了。把煎好的鸡蛋和蔬菜摆在一起,拿起另一个略深的盘子罩住呈东西的这个,华礼才擦擦手走出了院子。
若失让旁人瞧见了,只能说华礼愈发有沈家媳妇的样子了。
几乎全白河镇的人都知道华礼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按理来说,对于镇子里一个普通镇民的未婚妻来说,是不会如此引人注意的,但偏偏,华礼首先不是本地人,又完全没能融入本地人的生活。
白河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经常坐在一处干活择菜,聊聊家长里短,讨论下次再一起去哪里做新衣裳,或者趁没人时悄悄交流一下家里那位的活儿如何,再红着耳根子互相打趣着。
这事儿其实按理说,也着实怨不着华礼。他本就是男人,就算再细致的去注意,他毕竟不会没事就站在镇里头观察正常妇女们都些干什么,确切的说,他其实本能的在躲着,排斥她们。不是华礼讨厌她们,是他内心潜意识的怕离她们近了,自己会被拆穿。
在华礼眼里,女人的细腻和敏感,足以嗅出自己不同于她们的地方。
按理说,要是哪个镇子里有那么一个并不讨人厌的落单媳妇,其他姑娘们也会主动来找她,但偏偏华礼又是她们眼中“时髦前卫的城里姑娘”,一时间大家也不好意思主动去找她。所有人都偷偷的瞧着沈季家,看那位穿着花色的长裙,脚上踩着看起来不太方便干粗活的矮跟凉鞋,头发永远都看似很随意的散下来,一侧的头发掖在耳后,发梢将将擦过肩头,跟镇子里那些时常绑着粗粗辫子的姑娘都不一样。
这本身就给人一种向往又疏离的感觉。
而华礼本身又带着一点孤独的气质,不知道跟他以往的经历是否有关,又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彻底的亲近过谁,没有把心交给过谁,始终给人一种“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没人可以打扰”这样的感觉。
这种气质或许并不是华礼故意而为之,但大多数人都能感受得到,只是不知如何用语言形容,就只是都能完好的接收到,并远远观望。
然而沈季则不同。
华礼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季对华礼没有半点惧或是厌恶疏离的态度,他一直对华礼很亲近,也在努力用自己的方法对他好。
不知道这种天然的亲近是沈季本身的病使然,还是别的什么。
最开始华礼没事做时也暗暗考虑过,沈季为什么对他好为什么这么做?
这种事在别人那里或许有解,但在沈季这里则注定是无解的。他本身就与旁人不同,沈季的世界是干净的纯粹的。人们发现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时,总是第一反应去思考原因和它的利弊。
然而这种思维方式在沈季这里是行不通的,他不对华礼有任何所图,若非要讨个原因出来,或许沈季只是单纯的想对他好,单纯的好感于他,单纯因为华礼初来乍到时对他虚假的照顾和善意。
旁人待沈季的好他都好好的守在心底,他明白自己的病知道自己痴傻帮不上什么忙也无法给与什么,但他知道把自己爱的桂花糕和青团分出去。
四块桂花糕,三块分给华礼,这就是沈季对华礼简单又朴实的心思。
平时沈季也会努力的出去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弄的白嫩细腻的手上经常留下细小红肿的伤口和难看的茧;也会在不干活的日子,默默坐在华礼对面看他做活,只是偶尔问一句华礼做的是什么,也不多搭话,就只是默默的待在对面看着华礼。
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直默默陪在你身旁,这也是沈季自己独特的表达好感方式。
或许就是因为日常生活中这些琐碎事情的情感积累,促成了昨天华礼临走前的犹豫和心软。沈母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如果有一天华礼能回家,他第一件事也依然不会拦着警/察把她抓走。
但是沈季错了吗?不管是哪一件事,他面对这些事都无力到可怜。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华礼是用那种方式被带到这里来的,或许在他眼里,他真的相信了那个荒诞但确实容易接受的“娃娃亲”。
“华礼。”
太久没听到人叫自己的全名,华礼甚至愣了一下。在这里很少有人叫住他不说,就算叫,不是沈季絮絮叨叨一句一句的唤“小花”,就是其他镇民叫他“姑娘”或是“沈季媳妇”。
“姨,怎么了。” 是沈母从房里出来叫住了华礼,虽说在人前华礼应该做做样子叫她妈,但是华礼实在叫不出来是一说,再者,这个时间是应该不会有人来沈季家院子里偷听的。
“你......” 沈母双手有点局促的在身前互相纠缠,看起来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讲,而后眼神瞟到华礼身侧的大车,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开了口,“你要开车出去吗?”
“不啊,” 华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