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里掉了几滴细微的雨丝,但好在天晴时雨已停了。
是个Yin天,华礼挺高兴的,因为自打他来到白河镇,就没享受过一天凉爽日子。对于土生土长的北方汉子华礼来说,实在是难熬。
再加上,今天就是说好的进城的日子了。
一大早华礼就起来了,轻手轻脚的怕把沈季吵醒,绕开沈母的屋子,理好自己的衣物。他在白河镇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所有的证件财务都没了。华礼只能期盼他们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证去借高利贷什么。
只是可怜了他那个翻盖的手机,是他跟老刘两人攒了好久才一人配了一台,黑色的,还能玩斗地主和俄罗斯方块,自己都还没怎么用过。
洗漱过后,华礼就把卡车开去了李伯家院里。这乡镇就是这点比城市好,华礼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好心情的哼着不知来源的小调,食指一下一下的敲打方向盘来打着节拍。
“你还会开车呢,” 李伯把货堆在卡车旁,“不愧是城里姑娘,会的就是多哈。”
“我来帮你吧。” 华礼今天换了条宽宽松松的裤子,是沈母用隔壁王婶送的布帮他做的,那条招摇的长裙被他叠好,跟自己那双硌的他后脚跟疼的矮跟凉鞋打包在了一起。
“不用不用!” 李伯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力气不输年轻人一样,两条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货箱往车上搬,撇了眼华礼纤细的手指和白净的腕子,憨厚的笑着,“哪能让小姑娘干这种脏活。”
华礼的手很好看,而且单看手也确实看不出是大男人的手,白白净净又纤细修长,手指甲尖儿竟然还泛着点粉红的颜色。
以前念书的时候,刘溪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抓着华礼的手玩他的手指头,每次华礼无奈的都警告刘溪要是再这么摆弄下去,自己就要以流氓罪去告发他。
“你跟老沈家孩子......相处的怎么样?” 李伯一边搬货一边问。
刚才李伯不叫华礼帮忙,华礼也觉得女孩子的人设不能破,但又觉得这么看着不太好,就把地上的货箱抱起来一件一件递给李伯,也省的在那儿站着尴尬。
“挺好的。” 华礼随口回答。
“唉,那孩子其实也挺可怜。但其实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呀。” 李伯把一箱货扔到车上,回身结过华礼递过来的货箱,朝他笑了一下,“要是老沈还在就好了。”
提到沈季,华礼想起了今早自己走时沈季拽着自己袖口轻轻的叫“小花”的样子。头发都睡乱了,发丝胡乱的贴在脸颊上。华礼发现沈季的头发格外的黑,眼珠也是很深的颜色。
让沈季入睡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无论什么温度,无论大家盖了多少层被子,沈季总是会手脚凉凉的,甚至脸颊也是。华礼每回都要替他捂手他才能勉强睡去。
虽然入睡困难,但是睡着后的沈季特别软特别乖,特别是刚起床那会儿,简直可以说是任人宰割,无论华礼叫他干嘛他都会眯着眼睛傻兮兮地去做。
这样回忆起来,好像在白河镇的日子也不是那么让人不能接受。
除了他自己不是自愿主观来的这一点以外。
其实或许是华礼一直在自欺欺人,也或许是他一直以来带着气儿,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或许他压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沈季。他需要认真思考如何安顿沈季了,华礼想。这样纯真的沈季一直待在沈母身边会不会被她带偏,华礼甚至连这样的借口都想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缺爱又寄人篱下的华礼,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全身心信任并依赖自己的人,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每天早上起床会为了怕吵醒另一个人而轻手轻脚的,不过哪怕是现在,华礼仍然在自己心里把它归结为一种做戏做全套的责任感。
不过真实的想法,只藏在华礼内心不为人知的最深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突然很想见到沈季。
“也不知道老沈太太有没有告诉你......” 李伯搬完了最后一件货,一边擦汗一边絮絮叨叨的,似乎还试图跟华礼多聊一会儿。
不过马上就被华礼给打断了,“那李伯我就先回去啦,我得赶紧叫沈季起来进城。” 华礼手脚利索的攀上车,超李伯笑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看着华礼急急忙忙的样子,李伯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摇摇头,“就怕你没法进城才想要跟你说的啊......”
他从没有这么想见沈季。
华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想到今天是跟沈季的最后一次见面,可能是想到自己可能需要抛弃,扔掉沈季,扔掉那个自己找不回家的傻子。
一想到独自沈季一个人,在从未涉足过的陌生城市里迷迷糊糊手足无措的样子,华礼突然感觉胸口闷闷的,然而分明昨晚才刚刚下过雨,此刻白河镇到处都是雨后清新的泥土味道。
这是自己唯一的逃脱机会,但是沈季怎么办?
又不能不带上沈季,这原本就是借着沈季的名头讨来的活计,带若是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