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晚上。
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开关,睁开眼往房间了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周楠风的身影。
混乱得一塌糊涂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周楠风干的。我睡眠一向很浅,一丁点儿动静就能醒过来,这次却没能听见他收拾东西的动静。
奇了怪。
床头留了张纸条:家里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睡觉,我明天再来。
干干净净几个黑字,和周楠风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这次倒是知道给人提前报备了。
我捏着纸条,换了身衣服,下楼吃饭。
吴姨赶紧从厨房里端出了温着的番茄牛尾汤和小炒rou,盛了一碗汤让我先喝着。又转身进了厨房说要鲜炒个凤尾。
莫名的,我心情还不错,牛腩汤也炖得软烂,正和胃口。
夏末的蝉鸣奏响了交响乐,深山的夜色格外浓郁,远山的轮廓模糊在月华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小花园的玫瑰在月色中绽放,满院子的馥郁香气。
吃完饭,我坐在门口的躺椅上吹着晚风,又吃了盒冰淇淋。
吴姨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说:“太太今天下午来电话了。”
“怎么了。”我眼皮都没抬,用勺子戳着冰淇淋玩儿。
“太太说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了,会尽快派人来接你。”吴姨顿了顿,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又要替母亲劝我安安心心在这儿待着。
“知道了。”我看着别墅大门和屋檐转角处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你不用每天盯着我,我不会跑的。"
"太太都是为了你好。这次太太又给您寄了礼物,我给您放在衣帽间的。"
我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发酸发胀的腰。周楠风那狗玩意儿可真会折腾人。
山里的夜晚比白日更加安静,我掰着手指头算,7月马上就要过完了,八月结束就要开学,我能在那之前回北京吗?
母亲永远不给我准信,总说马上就会来接我。南山的别墅已经修缮好了,加固了大门,重建了小花园,连根本没人用过的游泳池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恐惧感莫名袭来,如果只是暂住,真的需要把家具从内到外置换一遍?
母亲和许连明分居多时,从我有记忆起,他俩的关系就没有好过。父亲刚开始还能收敛一点,和情人约会也会去酒店,到后来越来越明目张胆,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家里带。
母亲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再也不曾踏进家门。
我和母亲实际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总会在各种节日派人送来礼物,接我去游乐场和动物园玩。我童年时期唯一的温暖来自于她。
我小时候搞不懂她和许连明的关系。为什么两个互相厌恶的人要组建家庭,在家里互不搭理,出了门又手挽手,穿着高定的礼服笑得幸福美满。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家长会和学校节日表演节目,别人的父母都能一起出席,而我的家长座位上坐的都是家里的保镖、保姆或者母亲的秘书......
两个月前,小胖生日那天,我被父亲的保镖从学校接走,以为会去香山的老宅参加逢场作戏的家族聚会,却不料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废弃工厂。
“许少爷,请下车。”保镖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
我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厂房,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铁锈味儿,坐在车上没有动,“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情况紧急,先委屈许少爷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周围又围上来几个人,有人我认识,有人我不认识,但毫无疑问都是许连明的亲信。
一瞬间我脑子里排演了各种可能的情况:许连明周围的人反了?要绑架我要钱?可我他妈的一个废物儿子,他舍得拿钱换我的贱命?
“许连明不会给你们打钱的,省省力气吧。”我靠在车后座,慵懒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许少爷,您不配合的话,就多有得罪了。”说完,他就伸手来拽我。
他娘的,这群人五大三粗,我跟个小鸡仔一样被拖出了车架着走。
“你觉得我能换多少钱?别白费力气了。”说着我都快憋不住笑,“你们还真是白跟许连明这么多年。我他妈就是今天死在这儿,许连明都不会流一滴眼泪。”
“许少爷,我建议你少说点话,安静点。”几人对视一眼,面瘫脸那位保镖掏出张胶布贴住了我的嘴。
等我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发现工厂的空地上已经停了辆直升机。我乱蹬着脚挣扎,却被死死摁住,胳膊肘差点脱了臼。
直升机已经发动起来,发动机和螺旋桨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荒地上,看样子这几个人还有点手段,连许连明的私人直升机都能随意调动。
还没等这几人把我架到直升机上,四面突然响起来马达的轰鸣,紧接着四面的白光打了过来,刺得人暂时性失明。
“不好——”面瘫男语气一转。
所以这次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