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边防御太薄弱,东南守军又不能调,我怕望军趁势攻击。这群饿狼已经失去理智了。”
“咱们会坚持下去的,咱们必须坚持下去。”莫依然捡起地上的弓箭,说道,“我们一起,守住豫章。”
木西子长剑在手,重重点了点头。
木西子猛然站起身,手持军旗高声说道:“大家听着!尘风关援军十万明日就到豫章城下!扛过今晚,等待援军!”
莫依然站在军旗之下,张弓搭箭,杀气充盈。白色羽箭“嗖”的一声划破长空,望军军旗飘飘坠地。
木西子高声喝道:“杀!”
虞军士气大振,喊杀声直冲苍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浓郁的夜色渐渐淡开,化作天边的鱼肚白。望军的攻势越来越弱,城楼终于在黎明前陷入寂静之中。莫依然和木西子并排靠着城墙坐下,身旁是无数尸体。两人都已筋疲力尽,双唇干裂,只是直直地望着苍穹。
忽然,木西子笑了一声。
“笑什么?”莫依然问。
“你不觉得,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呼lun草原吗?”木西子望着天空,说道,“那次,在那个浑河旁的小村落里,我们也曾这样一起坐到天亮。”
“哦,记得,”莫依然的唇边也绽出一丝笑意,“黄山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嘛。”
木西子含笑,说道:“好像是昨天一样。我还记得那一年郢下Yin郁奠空,还记得朔国王庭的黄土街道,还记得草原上旷远奠空和烈烈的风。这一眨眼,竟然已经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莫依然道。
木西子说:“知道么,当我第一次发现你是女子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直以为女子应该是被妥善保护的,即使是我这个缇骑营女校尉,敕命受封的右将军,也多是顶着个名号为父兄押送粮草,少有亲自上战场的时候。我从没想过,做女子能像你一样,率性而为,独当一面。”她侧头看着莫依然,道,“交往越深,我的惊讶就变成了震撼。我看着你以布衣之身一步一步走上朝堂,看着你经历那些大风大浪,看着你站在世人瞩目的位置,无需依附于任何人,亦没有任何牵绊。我只觉得羡慕,真想像你那样活一次。”
莫依然淡然一笑,道:“你如何知道我没有牵绊?”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木西子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像你一样活,因此舍了一切,重走一遍你走过的路。游历这五年,我终于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她轻笑了一声,仿佛在笑曾经的自己,说道,“以前,我以为打仗就像过家家,穿上盔甲,跟着父亲和兄长来边关走一圈,然后荣归故里,便会有得不尽的封赏。无论遇到多么紧急的状况,我也总是仰仗父兄来拿主意。后来,父亲和兄长相继过世,我才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你看,眼前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战争。穿上铠甲,就是把生命交付给了家国天下。死亡面前人人都没有差别,不管你是不满十五岁的孩子,还是刚刚成婚的新郎,不管你是虞国人,还是望国人。穿上这一身战甲,你就要面对死亡,而且要无惧无畏。”
木西子低下头,说道:“我曾经想,当你的刀刺透别人的胸口时,真的不会害怕吗?午夜梦回,真的不会被亡魂惊醒吗?现在我才明白,这是战争。什么仁义什么良知都是胡扯,战场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仅要自己活下去,也要让跟着你的人活下去,更要让你的国家活下去。为国而战,才是将之职责。”
莫依然看着她,说道:“西子,你已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木老将军泉下有知,会为你高兴的。”
木西子低头一笑,道:“或许吧。我偶尔会梦见他,可是他每次都不跟我说话。”
两下沉默。火把落地,发出“砰”的一声。
“依然,如果我们今夜真的死了,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木西子问道。
“我不知道,”莫依然低头,说道,“我这一生所做的事很少有违背自己意愿的,因此也不会觉得后悔。要说遗憾,就是没能来得及见他一面。”
“我也是,”木西子轻声一叹,说道,“我最后悔,就是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他。”
她低头,说道:“我还没有跟你讲过,我和皇上的事吧?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皇上,只是一个肯为我牵马的少年。他曾经向我承诺,要和我纵马天下,成为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后来他却登基当了皇帝,普天下第一人,又如何能与我成双?“所以我怨怪他,排斥他,即便心中还有爱,却总觉得委屈。那时候我只想着自己,眼睛看到的只是我和他这一片小天地。我不能原谅他一次又一次的食言,终于还是离开了。
一行清泪落下。莫依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西子,你们还有机会。”
木西子摇摇头:“你不知道我说了多少伤人的话。我当时只想着离开,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他头上。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也不敢再去见他。”
莫依然看着她,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