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莫依然。
莫依然心下掀起千层巨浪,表面却平静如湖,笑道:“莫审行。你姓莫,我也姓莫。兴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莫审行低身:“不敢,相爷折煞在下了。”
莫依然淡淡笑着:“三位请坐吧。”
仆役搬来高脚凳,三人落座。领事上了商部总税表,陈清今年商行为大虞国库贡献了多少银钱。这些其实每年年末都会经由户部总览,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接下来便是座谈,丞相询问商会近况,表达体恤之情。座谈不过一个时辰,领事并两位行商代表起身告辞。
三人走到门边,莫审行顿住脚步,转过身,微微一礼:“相爷,在下府库中刚刚进了些太湖的新茶。在下包了些带来,权当孝敬。”莫依然一笑:“难为你有心。这几天望国的茶喝得我不舒服,如果能有好茶清清火,自然最好了。”
莫审行低身道:“在下还专门带了上好的茶具,请相爷品尝。”
“那就麻烦你为我沏茶了。”莫依然微笑着。
立在门边的总领事会意,带着郑行商微微一礼,退了出去。
……
紫砂壶冒着袅袅的白烟,氤氲在两人之间。莫依然手捧着茶杯,新茶的香气沁人心脾。两人都不曾说话,室内静到了极处,白雾蒸腾,消散在上空。
她将茶杯轻轻放下,道:“果然是好茶,和家里的味道一样。”
莫审行微微一笑:“家里的味道比这个好。”
莫依然看着他:“父母还好吗?”
莫审行淡淡道:“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的眉间带着一丝怅惘:“会的。我总会回家的,可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莫审行蹙眉,“是和谈结束?还是等新军练成?还是等虞国统一天下?五妹,你如果不停手,就永远没有尽头。”
莫依然轻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要走,也该等我把一切安排好再说。”
“把一切安排好?包括那个摄政王?”莫审行双眉微挑。莫依然一怔,看来,这些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他。”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让他抛弃权势跟你走?还是你抽身离去,不管他的死活?又或者,再给他寻一位贤妻?”莫审行目光凌厉。
她低下头:“我还没想好。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莫审行一哂:“根本没有万全的办法。莫依然,你已经乱了阵脚。”她眸光一黯,复有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我自己的事,我一定能解决。三哥请放心。”
莫审行微微一笑:“你啊,还是这不服输的性子。这都十多年了,一点没变。”
莫依然淡淡笑着。
莫审行说道:“也好,等你把一切安排好就回家吧。父母很是思念你。而且,十三丫头也快成亲了。”
“十三?!”莫依然惊道,“她才多大啊。”
莫审行一叹:“五妹,你离家已经十多年了,人家不长的么?去年已经行了及笄礼,聘了衡阳郝家,年末就要举行婚礼了。”
年华如水,她莽莽撞撞,已经错过了太多。
莫审行离开时已是黄昏。她独自站在驿馆的大院中,看着低矮的院墙外层叠的圆顶建筑。第一次,她升起一种独在异乡的怅惘。
韩擭大步走进院子,在她耳边说道:“相爷,那个舞姬招了。”
“说什么?”莫依然问。
韩擭道:“是颉利授意,让她偷盗国书。”
颉利?莫依然蹙眉,她原本以为这个舞姬是那位“故人”派来的,没想到居然是颉利的人。那么,那位故人又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
韩擭小声问道:“相爷,那个舞姬怎么处理?”
莫依然道:“找个地方埋了,别让人发现。”
“明白。”韩擭大步走了出去。
夕阳西下,给庭院中的树木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莫依然独自踱着步子,轻轻一叹。眼下,是越来越复杂了。
她望向东方,远处天光暗淡。牧臣,你既信我,我必不会让你失望。
次日天明,莫依然正装朝带,赴王宫参加第一次和约议定大会。
议事大厅宽广豪华,为了适应虞国习惯,特意摆上了高足座具。虞国使团以莫依然为首,并两位文案,一位士人,落座左席。正对面,就是敖牧为首的望国议事团,颉利亦在其中。
双方坐定,虞国使团率先发言。
莫依然起身,对着堂下众人微微一礼,说道:“虞国与望国世代邦交友好,更建立同盟关系,互惠互利,共同抵御北部蛮族。这次开战,望国单方面破坏了同盟合约,还请给我虞国一个解释。”
敖牧说道:“战争已经发生了。特使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虞国只是需要一个解释,究竟为什么你们要破坏虞望同盟,”莫依然看着他,说道,“我带着大虞皇帝陛下求和的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