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玲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儿子的质问,她总不能承认她和丈夫“巧妙”地利用录音剪辑,还有温乐对郝向明的感情,将温乐引入了一个骗局里。可是儿子这样问,已经很明显地透露出他知道了些什么,若是她否认,指不定儿子接下来又会用什么方式来套他的话。
赵丽玲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承认还是不承认;承认多少,否认多少?
“妈,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郝向明和赵丽玲对视着,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却像是在压抑着无边的怒火;他的眼神却很凌厉,仿佛能直接看穿赵丽玲的心。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和爸到底是如何成功地让我弟弟离开的,你说实话好不好?”
赵丽玲的指甲嵌入了方向盘的皮套里,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后,逼着自己直视郝向明,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答道:“没有别的,只有一次严肃的,正式的,陈明利害关系的谈话,我和你爸爸都是讲道理的人,而你弟弟也不笨,所以在我们同你弟弟谈话结束之后,他就带着我和你爸爸给的钱离开了。”
“你们给了他多少钱?”
“十万,足够他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郝向明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的荒谬一闪而过,接着他的嘴角扬起更高,温柔地同赵丽玲说:“好的,我知道了。妈,你和爸辛苦了。”
赵丽玲几乎要晕过去了,喘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安慰郝向明:“没事,为了你,我和你爸再辛苦又有什么呢?我们只盼着你成长成才。”
“嗯,我懂了,谢谢妈。妈,我们回家吧,不然爸就担心了。”
“好。”
赵丽玲转过身,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放松了一些,就像她那颗悬了很久的心。她庆幸不已又心有余悸,抬眼看看后视镜里的郝向明,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神色平静。
很好,儿子没事,将他糊弄过去了。
她根本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郝向明的手指抠入了车座的皮沙发套里,掐得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崩出了暗红的血。
回到家后,郝建国照例在客厅里等着,郝向明进门后看了郝建国一眼,眼神里藏着难以言喻的黑暗基调的情感。可是郝向明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就回了房。
郝建国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就问赵丽玲:“他今天怎么了?不太对劲。“
赵丽玲挂好提包,脱下大衣,坐到了郝建国身边,喝了一大杯水后,长舒了一口气,才忧虑地对同郝建国说:“刚才在学校,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强迫温乐做了什么,不然为什么温乐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燕城。”
郝建国皱起了眉:“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没有强迫温乐做什么,只是跟温乐陈明了利害关系,并且给了温乐一笔钱,温乐才答应离开的。”
“他信了吗?”
“不知道,他后来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愿他是信了的。”
郝建国心生疑虑,因为郝向明回到家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要是郝向明只是表面上假装相信了赵丽玲的话,内地里却在想这些什么,那这事儿就不好处理了。毕竟,郝向明连瞒着家人找到温乐的踪迹,离家出走千里迢迢找弟弟的事都能做到,难保不会做别的出格的事。
他对赵丽玲说:“还是得注意一些,现在的孩子,鬼主意多,指不定他就从哪里知道了当年我们对温乐做的那些事;不过,他是怎么突然就问起了你这件事?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赵丽玲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奇怪。”
忽然间,她双眼一瞪,仿佛恍然大悟般抓住了郝建国的胳膊:“今天温乐给向明的手机打了电话,你说,会不会就是温乐告诉向明的?温乐被我警告之后,我就挂断了电话,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温乐搞的鬼。”
“十有八九就是他了,这个人,一刻都不能消停,真是个祸害!可惜咱们在懋城那个地方没有人,不然就把他处理掉了。”
赵丽玲想了想,问:“要不改天我问问我的朋友里有没有在南方那边有熟人的,让他们盯着点温乐,别让他又招惹向明。唉,真的是没完没了,向明摊上这么个兄弟真是可怜,要是没有我们,向明岂不是就被毁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应对方式,看着夜也深了,决定该休息了。回房前,赵丽玲站在郝向明房外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门缝里也不漏光,确定郝向明应该是睡下了,也就放心地回去休息了。
她并不知道,儿子自回房之后就一直贴着门缝在偷听她和丈夫的对话。他将听到的内容不动声色地记了下来,心跳狂乱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爸,妈,我给了你们坦白的机会,但是你们却依旧选择了欺骗。你们对不起乐乐,那么我也要对不起你们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郝向明一家的生活风平浪静,郝向明每天在父母的接送下上学放学,他的手机依旧被养母保管着。一家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