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悬浮的白玉剑发出一声长鸣,ru燕投怀般钻进秦简烟怀里,撒娇地滚来滚去。
“昭云?”秦简烟轻抚剑身,眼里也不觉带了惊喜。爱剑与道侣从天而降,像一场幻梦,他躺在裘渡怀里,惶惑地去摸他的脸,从掌心融融的暖意中探寻到令人安心的真实。
不是幻境,他不会为幻境所惑。
这是真的师弟,活过来的裘渡,一线岭的血公子……
秦简烟面前按捺住急促心跳,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注视着裘渡赤日般的鲜红眼眸,觉察出其中隐藏很好的茫然,心下一沉。
“你就是秦简烟?”血公子任他乱碰,看着昭云与人亲近的模样,若有所悟。
他与知打探到不少关于裘渡的前尘往事,这位深入简出的长生门掌门不被多少人所面见,名声却鼎鼎,流传最泛的便是他与自己师兄不lun的关系。
虽为天下人不耻,倒没谁怀疑过二人感情,都说是神仙眷侣,琴瑟和鸣。可秦剑仙自十年前闭关后就音讯全无,此番正魔大战也不曾露面,许多人猜测他已以身殉情。
但裘渡莫名有种预感,他的道侣没有死。
果真没有死。
带着好奇与探究,裘渡一点点打量自己的师兄,对方也在细致地看他,二人视线相对,无端紧张,秦简烟不由自主地攥起手指,抓住了师弟的一缕鬓发。
他明白了裘渡什么也不记得,包括两人的过去——也是,倘若师弟记得,怎会不来寻他?这是早有准备的事情。
至少师弟还能认出他,秦简烟想,又觉得其实都没什么要紧,只要师弟活着,就再好不过了。
他于是温声道:“我是秦简烟,是你的师兄,也是你的道侣。师弟,你还记得多少?什么我都可以说与你听。”
“我真的是裘渡?”血公子低声确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认清楚,不是借了他的长相的别人?”
秦简烟瞬息明悟了他的担忧,唤了一声:“昭云。”
昭云剑一跃而出,行云流水地缠上裘渡衣角,rou眼可见的依赖。秦简烟道:“灵剑只认气息,昭云为你一手所铸,又跟随你我百年,被它如此亲近,你不是裘渡,又能是何方神圣?”
见对方仍神态沉沉,他探身过去,伏在裘渡肩头轻声道:“别怕,我不会认错你的。”
血公子胡乱“唔”了声,搂紧他的脊背,生怕人掉下去。他生平首次有如此小心翼翼,简直像捏住一块来之不易的脆薄琉璃。视线所及,那寸青灰的衣领下,雪白颈项隐隐浮现出一截青色血管,清瘦憔悴。
太瘦了。单薄得他无法将其与剑仙的强悍名头联系在一起,可又莫名感觉这人非常坚强。
胸口闷极,一汪酸涩苦水化开,让他张口结舌、动弹不得,思维也几近停滞。忽然面颊微凉,一只手帮他理了理乱发,接着爱怜地抚过眉梢眼角、唇边下颔。秦简烟望着他,叹息地说:
“师弟,你受苦了。”
裘渡捉住他的手腕,没有撇开。手里捏着一寸纤细骨节,他微微恍神,肌肤相触的温存令愀怆不安尽数消融,剩下满心柔软,不知如何倾诉。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平和的时候。
血公子向来是凭借心意心动的。他摇摇头,在魔煞侵袭中毫无戾气地笑起来,梨涡浅浅,虎牙尖尖地喊:
“师兄。”
“嗯?唔……”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眉如远黛,眼若春水,像幅端丽而写意的水墨画,明澈、高雅,却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惊得微微散乱。
但他很快地迎合起来,或者说,更为凶狠地回吻起裘渡。撬开齿关,唇舌交缠,都带着凄厉的力度和漫长的思念,像要将十年的分离在一次次厮守中磋磨殆尽。
无师自通地亲完,裘渡舔掉唇齿纠葛出的银线,鼻尖亲昵蹭过师兄的脸。秦简烟呼吸不稳,脸颊绯红,顿了好一会儿忽然反手遮住脸,声音滞涩:“别看。”
裘渡疑惑地发出一道鼻音,秦简烟更难堪了,一手掩面,一手拽住师弟垂下的发丝,轻轻晃了晃,有些讨饶:“我的面具呢?等我长好再看……师兄,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终于从见到裘渡的飘飘然中回魂,想起自己满是疮痕的脸、残花败絮的身躯,难免自惭形秽,遮住脸低喃道:“你曾说过……我是你见到最好看的人。”
师弟从来不吝啬于称赞他的容貌,也从不避讳坦诚自己的喜爱。秦简烟虽不至于觉得裘渡是贪图美色之人,可终究不愿将这副落魄模样展露在失去记忆、重新认识他的师弟眼前。
他内心有如火煎,手却被扣住十指,不容置喙地拉开。裘渡低头注视他,赤色的眼瞳里映出完好无损的秦剑仙:“你确实是我见到最好看的人。”
俊秀公子忽而笑起来,哄孩子般抚着他的脊背:“没事了。生死人rou白骨的玉泉,怎会连粗浅伤痕都治不好?师兄,别怕。”
那语气简直像明了他所遭受过的一切。
秦简烟一时大恸,师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