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交代了洋人的下脚点,微臣便将他带回来了,”裴焕板直声道。
萧祁谨啧一声,“连父皇都拿那些洋人没办法,竟被你给窥窃到他们的老窝。”
裴焕谦声,“微臣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发现。”
萧祁谨站起身,背手立在他身前,勾唇道,“这次你受苦了,等这段时间事情结束,朕准你一个月假。”
“是,”裴焕低声道,随即犹疑问道,“陛下打算派谁去金陵捉拿萧常?”
萧祁谨道,“朕手里除了你们锦衣卫五千人便只有禁军两千,他萧常即是敢做下此等谋逆的事,朕自然是要按叛党的罪名去拿他,兵部养了二十万人眼下正是能用,朕得看看,徐仲听不听话。”
裴焕问,“陛下放心徐仲出邺都?”
稍有不慎,徐仲帮着萧常反攻邺都,那萧祁谨这个皇帝就得退位让贤。
萧祁谨沉默住。
裴焕微微翘起唇角,淡声道,“其实只要让徐琰昌留在邺都,徐仲自然老实。”
萧祁谨眉目松平,单手覆在他肩侧,温声道,“脑子比朕会转。”
裴焕身子没动,头还如之前般抵在地上。
萧祁谨看着他背上的血迹,道,“洋人的事你让楼骁去办吧,这伤看着重,不养好了朕心疼。”
裴焕称是。
萧祁谨微笑,“起来吧。”
裴焕顺着话起身。
萧祁谨端详着他,轻佻道,“听说,你养了个外室?”
裴焕的目光朝汪泽扫过,他无辜的眨眨眼,裴焕便低下脸,道,“回陛下,她无家可归,微臣看她可怜才养进了宅子。”
萧祁谨奥了声,没甚劲道,“你想要女人早跟朕说,好歹二十五了,朕还当你身上有毛病。”
裴焕微曲身,“让陛下Cao心了。”
萧祁谨甩着手嗤笑,道,“养着吧,朕可缺不得你。”
他转腿走出了屋。
汪泽也朝外走。
裴焕站直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汪泽冲他笑,“裴大人,您好生歇着,改日咱家再上门拜访。”
裴焕拉了拉唇,“公公慢走。”
汪泽挥了两下拂尘,摇着腿离开了。
裴焕卧回榻静等着他们全数撤出院子,将过半刻钟,沈初婳轻着脚步走进来,正站在碎掉的茶杯边愣愣瞅着他。
裴焕向她抬手。
沈初婳慢吞吞挪到床边,将手递给他。
裴焕轻而易举就把她抱上了床,他摸她的脸颊,很轻道,“我帮你进言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些报酬?”
沈初婳颤了颤睫,鼓足勇气圈住他的脖颈道,“我怕……”
“嗯,”裴焕吻着她,喉音带着浓重的宠溺,他在她呼气时接话,“哪儿怕?我哄哄。”
沈初婳无促的摇头,伸着纤细的手指去往外爬。
一只宽大的手将它柔柔拢住拖了回去,床帐放下来,有轻微哭声泻出。
屋外下起了雨,青苔沿着墙一路爬上了台阶,青葱绿茵,水汽顺着屋门涌进来,温热升腾,一只连翘搭在窗台上长出了花。
春来了。
傍晚时雨又停住,沈初婳萎靡不振的靠在美人榻上,望着那朵新开的连翘花发呆。
裴焕换了身衣袍坐过去,双手撑在她腰侧道,“傻了?”
沈初婳慌乱的转过眼,曲腿团着自己,侧向着他道,“你不休息么?”
裴焕划过她的眼尾,专注的凝视她。
沈初婳微抬起下巴,亲了亲他又倒回去,张口吐着话,却没声音,他只能从她的口型判断出来说的是什么,她说,“身子难受。”
裴焕眼神柔和,轻拍她的背浅笑。
沈初婳微眯住眸子,细眉笼烟,“你说过的,不要雪音待院里。”
裴焕抚平她的眉,低缓声道,“我让她走。”
沈初婳松了口气,合目道,“你跟陛下说了什么?”
裴焕笑笑,“徐仲入金陵抓萧常,徐琰昌留下做质。”
沈初婳抿着嘴小小的笑,略有欢快道,“陛下会杀徐仲么?”
裴焕望着她嘴边的笑出神,“总不会留着。”
沈初婳伸着手指碰他的鼻子,倏忽又羞怯的撤回去,徐徐道,“你瞒我东西了么?”
“瞒了,”裴焕注视着她道。
沈初婳恩一下,便不说话了。
裴焕卷着她的长发浅浅挑唇,“不问问我?”
沈初婳转一下颈子,寻思良久道,“想来是不能告诉我的,我问了也是白问。”
裴焕莞尔,将欲和她接着闲话。
红锦隔着门往里叫人,“爷,刚刚张叔递进来一张请柬。”
裴焕转过屏风去开门,红锦就见他松松垮垮的披着袍子,头发上还沾了点shi,她微红脸,心想着小姐又要遭罪,手上还是把请柬给了他,只问道,“现儿要摆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