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易喜有點不解。
易喜誰也沒認識,也沒對誰動過心。她沒回答,知道婆家是嫌多張口吃飯,但是娘家也是回不去了。哥哥也生了孩子,娘家就一小口薄地,也養不起她。
人跟人之間,本來就是難解的題。
金寅住在山腰,其實不是太偏僻的山腰上,山腳就是城鎮,各鄉村要往城裡趕集,必然經過這個山腰。這裡距離城鎮還有半天的距離。很多人到了這裡,時間已晚,過個夜,明早再進城剛好。
易喜發現這裡和王家那丫鬟阿翠說的一樣,潔淨的小廟邊有個屋舍,一個老奶奶出來說:「姑娘天要黑了,過一晚再走比較安全。」易喜點了點頭。
婆家也就普通人家,聘禮不厚,不過也待她算是仁厚,至少頓頓吃飽。癱子不好顧,婆家打得算盤也就是讓她照顧一輩子。
若有還想再夢一次荒謬春夢的,金寅就讓她再夢一次。小傷身,但不致命。這裡好像有妖,但遇過妖的人都沒那臉皮說些什麼。金寅在他們的夢裡不遮掩耳朵,甚至會拉著她們的手摸摸耳朵,這是一個意象的暗示:「是妖,是夢,不是人,別怕。」
其實她很認命,父親和哥哥都有點愧疚,但那時代就是這樣的。她嫁了,兄長收了聘禮,也能用這錢成家。
「可是前世他們也在..」此生要再糾纏,是身為一縷魂魄後,彼此的念力。
熱湯喝下去睡意也濃了,她收拾收拾躺上了床。今日似乎特別疲倦,她有點不知何去何從,阿翠說:這裡有隻特別好心的妖。
這山腰上有兩三間旅店,幾戶人家,還有一座看似神尊已經移走的小廟。小廟旁有陣樹林,裡面還有人家,金寅就住那裡。這裡算是山腰上較為隱蔽的地方,有時旅店滿了,有些人會往這條路上走來,尋找能歇腳的地方。
「你還年輕,要不要再嫁人?」婆婆試探得問著。
「你想聽聽以前我們的故事嗎?」金寅說。
有真守婦道的婦人,雖然想不明白,但心裡帶了點罪惡感,回程時不敢再投宿於此。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她沒住進旅店,只能荒山過夜,只要在這片山林,金寅會保她平安。
人都怕妖,但是遇上了這種事,反而是妖讓人放心。一切只是個荒誕夢境。
吃了吃食,婦女便會熬不住,早早昏睡。她們會夢見一美男子與之纏綿。金寅不會讓她們睡死,他要的是色慾之氣,在半夢半醒間,他也會盡其可能讓她們舒服。若是丫鬟已經歷過情事,他也會順道吃一頓。
「那是一個還很保守封閉的年代..」金寅說。
那年頭男女風氣保守,金寅要進食,若要不傷人也不是容易的事。他就等在這,若是看見遠行的盤髮婦女,他就設下結界。婦女,或著帶著丫鬟的婦女會看見一間乾淨的小屋,他在紙人上施了法。紙人化作鄉下婦人,引婦女進屋歇腳,提供點熱食。
喜的眼神有點飄忽。可是金寅讀得懂她深層的心思。對於做一個母親,易喜自己也是不確定的,可是宋子祺在上一段婚姻就很明確得表達了自己的想望。在易喜治療婦女病的期間,四人的關係變得更緊密,也在醫療時更確定自己已經快過了最佳生育年齡。另一件易喜深處的隱憂是:雖然不知道多一點羈絆好不好?但是多一點羈絆,緣分能長一點。
「嗯,前世的事。我說過我們早就認識對吧!」金寅說。其實現世的事,現世沒辦法看透也是人之常情。
有天那年代的易喜在小廟前遊蕩,翌日的城鎮並無市集,旅店都還有房。金寅雖然覺得納悶,但仍然設下了結界。獵物都在蜘蛛的網上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沒想到她夫婿沒過個五年便死了。婆家其實也不算寬裕,丈夫也有個大哥,這五年內一年生一個娃。普通人家哪需要人守寡,總之丈夫一死,她就變成多餘的人了。
「我想自己去闖闖。」易喜說了。聽起來很荒謬,她其實也沒想法,只
「我知道啊!」易喜淺淺一笑,臉貼在他的胸膛:「所以我對你..特別特別愛,也特別熟悉。」
待天明,她們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春夢,紅著臉裝沒事,帶著一點心虛的氛圍繼續趕路。那夢總是真實,下身好像還有被撐滿的異物感,甚至還頭暈氣虛,但沒有誰有勇氣探究昨晚。若是帶著丫鬟的婦人,兩人就像是各自藏著秘密,各自臉紅。金寅總是這樣,吃飽喝足化作狐型趴在樹梢,看著人類有些慌亂,有些虛偽的模樣,他覺得非常有趣。
她家裡貧窮,哥哥年紀一把討不到媳婦兒。隔壁村有個普通人家,小兒子生下來就是癱的,家人照顧到十二三歲,家人想幫他討個媳婦順順到照顧他生活起居。媒婆幫忙尋尋哪家的閨女合適,後來覺得易喜最合適。
老奶奶看似親切,但總有奇怪之處。臉上的笑容看似和藹,但有一絲詭譎,似乎很僵硬,她也不多言,好像有重聽一樣。可是房間潔淨,被褥又厚又暖,飯菜不奢華,但有肉有湯,天也真的漸漸黑了。冬日天黑早,外頭還飄起了小雪。這屋裡很暖,暖得讓人不想多想奇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