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晟心里总算升起了一丝愧疚。
“您可知最后是谁救您上岸的?”
说到胥缙体寒,长晟不由地想起曾经一到晚上就把胥缙双脚揣在怀里替他暖身的事情……
长晟最受不住有人这般恳求,可一想到之前和胥缙的种种荒唐又有些发怵,让他再回到胥缙身边当一个宠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难道……”长晟心脏漏了节拍,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安公公心大喜,连连谢过,立刻着手安排长晟入宫,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长晟被人自梦中唤醒,心中打鼓,见到来人,不由得心中一震,苦涩难当。
联珠帐里的人影动了一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听得人心惊不已。
“大人还记得数月前您沉水的事情?”
“什么意思?”长晟被这一跪吓得不轻,连忙去搀扶,“您好好说,我担当不起!”
安公公见长晟脸色凝重,并无丝毫欣喜之意,突然膝盖一弯重重地跪了下来,“大人,不是陛下要召见你,是老奴请求你随我入宫去看一眼陛下。”
此人竟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大内总管——安公公。
“自有医术高明的御医……”
“陛下,请为了黎民苍生保重龙体。”长晟走到他的榻前,跪了下来。
“当然。”
“何大人,老奴这厢有礼了。”他匆匆而来,为了不引人瞩目,此时见到了长晟才取下斗篷,双手作揖以表尊敬。
下,何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该来的还是来了……
长晟转念一想,的确如此,燕瑕死后,他仍被困在宫中,他本以为会一直被困在帝王身边当一个玩物儿,可胥缙不仅让放了他,让他官复原职,甚至也再没有召见过他。
深夜召外臣入宫,毕竟于礼不合,安公公也费了一番心思,这才匆匆一路指引长晟进入皇宫内院,方一入胥缙的寝殿,一股浓烈的药味就钻入鼻腔,混合着紫檀木的香气,让人有些压抑的窒息。
“陛下从小失去双亲,性子要强,有苦从来不愿与人说……可他这些时日夜里梦魇,唤的是大人的名讳哪……老奴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怎么忍心他这样苛待自己……这才腆着一张老脸来求您。”安总管言语恳切,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肯站起来。
长晟的表情一再变换不定,安公公何等人物,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就知道还有余地,立刻继续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陛下会像之前那样折辱你,他如今病势沉重,对曾经的任性妄为也有悔意,您去了,老奴感激不尽,您不去,日后他也绝不会强求。”
他身着内廷玄色锦袍,腰间挂着银色宫牌,身后跟着两个大内侍卫,一路规避行人,脚步匆忙。
“大人,说起来,陛下之所以得了寒症和您也有些关系。”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堪回首……他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安公公立刻上前扶起榻上之人,让他好好地半靠起身。
“安公公,您言重了,不知今日莅临所为何事?”长晟双眉紧锁,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陛下……要召见我?”
殿内只有一名医官,一名侍女服侍,见安公公来了,都一一退下。
他年近五十,是先皇身边的人,从小伺候胥缙长大,胥缙生活起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持。
惊觉自己想岔了,恍一回神,长晟有些赧然,“既然是因为我,那就如公公所言吧,只不过陛下见了病症是否好转也不得而知。”
长晟本能地想避开,脸上肌肉抖了抖,终究还是忍住了。
也许,他真的已经放弃之前的种种荒唐了?
这样虚弱的胥缙,也只有他当初亲征受伤的时候才见过,没想到下水救了自己,就病成了这样?
“大人,大人?”
长晟慢慢地走了过去,终于看清楚了胥缙如今的模样,几月未见,他俊脸瘦削了几分,眉浅澹烟,凤眸薄雾,浅浅地看了他一眼,毫无血色的双唇有气无力地哑声说道,“你来了……”
“正是陛下。”安公公回忆道,“当时老奴也在,大人情况危急,陛下万金之躯,不顾身旁的人阻止下水救您,寒冬腊月,陛下本就体寒,如此这番折腾怎能不受寒症困扰?”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病成了这样……”胥缙苦笑着看着长晟,冰凉的指尖触到了长晟的暖热的脸颊,“长晟哥哥,你的伤好了……”
“此话怎讲?”
“当初你一心想入宫,我又怕
“陛下身患寒症几个月了,原本也不严重,可他整日忙于政事,夜里又整宿整宿不休息,这病症才越拖越严重。我瞧着……还是心病哪……”
也不知道如今是谁替他暖身了?
“陛下?老奴带何大人来了。”
虽然还是害怕面对那个人,但是他何长晟从来不是逃避责任之人,既然胥缙因他而病,他便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