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了知自从当了缝头匠后,见过的身体不在少数,那些尸体男女老少都有,他从来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生不出半分邪念。但阮雪棠不同,现在宋了知一看见阮雪棠衣衫下露出的手脚,自然而然地口舌干燥,野草疯长似得要生出点旖旎的心思,依旧见山水是山水,只是那山是襄王神女的巫山,水是鱼水之欢的春水。
如今阮雪棠赤脚站在地上,显然是要自己去帮他更衣,宋了知默念这是上天对他的考验,要他动心忍性。他尚未想明白自己对阮雪棠到底是何感觉,胯下那物倒是比脑子反应快,要硬不硬地杵在裤裆处,逼得他不得不偷偷将衣摆下扯以遮住裆部。
阮雪棠今日依旧穿了件白色里衣,宋了知见阮雪棠肌肤雪白,有意无意地会挑浅色衣服与他穿,宋了知走了过去给他解衣带,可靠得近了,鼻尖又满是阮雪棠身上的冷香,叫他心神恍惚,原本穿针引线的灵巧手指也变得愚笨起来,腰间的衣结越解越紧。
“笨死了。”阮雪棠等得不耐烦,一手拨开宋了知的笨爪子,自己轻轻松松将衣服解开了。宋了知更加不知所措,阮雪棠衣襟大咧咧地敞开,身上健硕的肌rou搭配着小巧的淡色ru尖,竟丝毫没有违和感,反倒呈出一种力量与柔美杂糅后的艳景。
他气息紊乱,自认多看一眼都算是冒犯,几乎是习惯性地要闭眼了,阮雪棠却又在此时催促:“蠢货,怎么又走神了?”
原在这事上本该是阮雪棠更抗拒些,毕竟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避着旁人,就是担忧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然而哪家少爷身边是没几个丫鬟小厮贴身伺候的,事到如今既已决定让宋了知当家奴,那便不得不习惯这人看自己身体,好在宋了知先前已明白自己的隐秘,阮雪棠强逼着自己接受宋了知也不算太难。
况且宋了知这幅羞得快无地自容的模样,阮雪棠的恶毒心思又活络起来,人总有些比较心,阮雪棠一见宋了知比他更难受,那他心里那点儿别扭就烟消云散了。满肚子坏水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他故意补了一句:“怎么,宋公子不是妄言要永远照顾阮某,如今光是脱件衣衫便摆出着贞洁模样,莫非是先前做过婊子,急着要立牌坊了?”
宋了知无缘无故得了羞辱,又因自己心思不纯,实在没有反驳的能耐,一双眼死盯着地面,着手替阮雪棠脱了衣服,将白色里衣挂在自己手臂上。阮雪棠上身赤裸,骨架宽阔,肩膀厚实,是很英武的身形。
至于裤子那儿,阮雪棠却不如先前般大方,心知这也算是最后一道底线了。上身便算了,这下身可是长着不该长的玩意儿,自己许多年为此所累,先前种种尚可推脱到无可奈何,这次可是他主动应允的,当真要由着宋了知看了去?
宋了知显然也看出了阮雪棠的迟疑,他其实一直想告诉阮雪棠自己并不在意他是双性人的事,却不知晓如何开口才不伤了他的面子,此时忽如呆子开窍,自己半跪在地上,替他将裤子拉至脚踝,入眼是白绸般的双腿,和胯间粉色的巨大性器。实际上,如果阮雪棠不大张着双腿由人细看,那道小xue被阳具和卵丸所遮,轻易看不出来。
因是跪着,宋了知与那处刚好齐平,那物正对着面门,宋了知几乎可以嗅到男人胯间的雄性气味。他两个一人跪一人站,忽心有灵犀似得,对视了一眼后又双双转移视线,一个心慌一个意乱,阮雪棠先开口虚张声势般骂道:“还没看够么,快些起开!”
宋了知赶忙站起身,阮雪棠扶着他的手臂泡进了浴桶当中。
多日未曾沐浴,阮雪棠紧绷的神经在热水里泡的软乎了些,也将先前的尴尬缓解一点儿,他闭上眼整个人往下沉,任由水淹没头顶,霎时,天地间一切喧嚣都止戈于此。
这是他幼时留下的习惯,喜欢整个人潜进水中,享受水下憋气到窒息时那种濒死感。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死法才是自己的归属,当年他爹就想把他跟自己母亲一同溺死,只是害怕自此绝后才没将他也沉湖,他那时总做噩梦,梦见一个浑身滴水的妇人站在自己床前,一遍遍喊着水下冰冷,孩儿为何不来相陪。
不必着急,他想,人人殊途同归,终有一死。他听说一个人在娘亲肚中时便是泡在羊水里的,若他日后亡于水中,未尝不是一次轮回。只是在死之前,他有太多人可恨,太多仇可报,尚要在盘古也劈不开的混沌世间继续游走,所以不得不留下来争斗。
忽地,有一只手将他自这水中扯了出来。
开眼便是宋了知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家伙担心他在水下屏息太久,以为他在浴桶里溺水了。宋了知衣服裤子shi了一大片,却也顾不得这么多,慌忙问他:“可还好?”
阮雪棠没有答话,黑色的发丝贴在脖颈脸颊上,水珠顺着眉宇往下淌,他还未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宋了知见过阮雪棠很多眼神,有轻蔑、有玩弄、有不可一世的高傲,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毫无感情,就像是已死之人的眼神,没有一点生气。
可下一刻,阮雪棠便变了脸色,变回了寻常的模样:“替我洗发。”
宋了知应了一声,不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