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蔷使力挣扎,“你是谁?”
黑衣人松开,一腿曲膝恭谨跪地,“冒犯娘娘。”
他拉下面巾,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一“桢”字,“小人奉公子命令,送娘娘即刻出城!”
周蔷认识黑衣人,他是跟随周桢已久的小厮。接过玉佩查证,也毫无疑处。
她喃声,“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除夕之夜,宫楼纵火,偷送妃子出宫。
“娘娘,事急从权,请您谅解。”黑衣人自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打开道,“这是宫女的一套衣裙,您换上下楼,大家忙着救火,宫门看守不严,您下去,门口有人接应您。”
“不行。”周蔷摇头。她无缘无故失踪,到时查到周家,哥哥他们必有麻烦。
“娘娘。”黑衣人看出周蔷疑虑,宽慰道,“公子早准备好一具女尸,留在这里冒充娘娘,大火一烧,不管仵作、太医,没人认得出。”
周蔷思忖:她是很想出宫,可萧度没那么容易摆脱。如今他有了皇后,近来对她冷落许多。借此机会,或许可以一试。
如果他后面难缠,她再找个借口回来便是。
黑衣人背过身,周蔷手脚麻利地换上宫女外裙,打散长发,将今天佩戴的发钗耳铛留下。
她身上本就脏污,抹了一把黑灰糊在脸上,飞奔下楼。
宫楼偏房失火,楼台上的侍卫赶紧护着皇帝太后等一群贵人朝宫内去。
萧度匆忙中在妃子里搜寻周蔷的身影,又逡巡周围宫人,找了几圈没找到,急切问泉安:“珍妃呢,怎么没见她?”
泉安道:“小的也没看见小桃,听个宫女说,娘娘不舒服,提前回宫歇息了。”
另一边楼道火势汹汹,浓烟滚滚,众人齐齐往没火的楼梯退。
太后掩嘴咳嗽,“如璞,你还在犹豫什么,快走!”
庚答应听见皇帝问话,应道:“嫔妾瞧见了,珍妃先行离场了!”
几个妃子纷纷点头。
萧度放下一半忐忑的心,扶太后下了宫楼。
每年的除夕都要放焰火,城楼下备有水车和水龙,军队忙里忙外如一阵疾风,火势很快熄灭。
萧度不放心,叫人去问宫内值夜的守卫,珍妃是否回宫。
结果没出来,一个将领过来与泉安耳语几句,呈上一块白布裹的金饰和半片没烧完的布料。
泉安望着手上的东西,脸色顿时一白,险些拿不住。
“怎么了?”萧度撇一眼过去。
“陛下。”泉安深呼一口气,弯腰送上手中的物什,“这是珍妃娘娘遗失的东西。”
萧度接过,蔷薇式样的金钗和耳铛,一小片胭脂红的素罗纱,是周蔷今日的穿戴。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怎么?”
泉安望了望他身后众人。
萧度近前,泉安压声道:“侍卫发现娘娘的宫女小桃栽下楼梯摔晕了,被宫人救了。但娘娘……”
他顿一息,“娘娘行踪不知去向。”硬着头皮说,“侍卫还在着火的楼梯道发现一具烧毁的女尸,刚刚小的呈给您的东西,就是那具……女尸身上的……”
“你说什么?”萧度拔高声问。
泉安惶恐跪地,“一切兴许是巧合,陛下您别担心……”
恰好,萧度方才交代的宫人回来交差,禀道:“陛下,值夜的守卫说,晚上不曾看见珍妃回宫。”
轰——
萧度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下来了,唯独周蔷烧死了?
“皇帝,怎么了?”太后瞧着形势不对,高声质问。
萧度找回自己的理智,这场火来得巧合,周蔷“走”得蹊跷,其中必有隐情。
他竭力压抑声音的颤抖,平缓道:“母后先带后妃们回宫,儿臣留下处理些要事。”
太后扫了一圈,没瞅见周蔷,猜测两人是不是闹矛盾,小娘子生气跑了。
除夕折腾糟心,太后懒得管闲事,“那行,你忙完早些回去。”
说完由云婉音和淑妃搀扶回宫去了。
“那具女尸呢?带朕去看看!”萧度吩咐泉安。
“陛下且慢。”宫楼后门走出一人,四周的火把映出他的俊朗眉目,“臣刚去楼台和偏房查验过,发现此事不少疑点。”
来人是云奕,现任正三品刑部尚书,掌管朝中司法和刑狱。
萧度止步,“说来听听。”
云奕道:“臣问过守卫,守卫说娘娘称身体不舒服,去偏房休息。可恰巧偏房门前着了火,小桃这样的宫女摔晕了都能活,娘娘却遇难了。留下的那具女尸,陛下相信吗?”
他有些笃定,“反正臣是不信的。”
一场大火,没死一个宫人,偏偏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烧没了,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试问,谁有这个胆量?
若是意外,漏洞重重。偏房隐蔽,为何着火?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