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起来很干净的小孩拽着袖子,莫妈妈反露出被邋遢乞丐纠缠般无比厌恶的表情,大力将袖子抽了回去。
“为什么要把莫黎关在家里呢?是因为要开学了吗?明明可以跟小朋友好好沟通解决的事, 因为他没有24小时待命,就简单粗暴地把他关起来吗?这算不算懒政、算不算暴-政啊?”
唐纳一番气势汹汹的逼问,反倒把莫妈妈听笑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孩, 有些生气, 又觉得滑稽, “你说什么?”
“我, 我不理解您!”唐纳继续说, “莫黎明明这么乖、这么聪明, 可他幼儿园期间, 大事小情您都没有过问!现在找不到他,会不会是因为他想跟您报备时,您并不关心呢?否则为什么连他的好朋友nana是个男孩子, 您都不知道呢?”
眼见莫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差, 莫黎有些慌张, 小跑到唐纳身边,轻声劝道:“纳纳,好了,不要说了……”
“可是……”唐纳越想越不甘,看着莫黎义愤填膺,“连你差点被拐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在警局!所有事情都由管家大叔出面?我怀疑她是不是压根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呵呵……”
莫黎还没来得及开口,莫妈妈就先气得冷笑。
她咬牙切齿,看着唐纳,须臾,又傲慢地一挑眉,说:“我知道他差点被拐的事。”
“那您还……”
“你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答案么?我告诉你答案,唯一的答案。”莫妈妈嘴角带着毫无温度的笑,说,“我宁愿从没生过这个孩子。甚至我还想过,当时他要是成功被拐走,该有多好?”
唐纳从没被人扇过巴掌。
可此时此刻,他感觉他被眼前冷血的女人,用话语狠狠地打在了脸上。
分明没有肢体的接触,可他却感觉自己的双颊火辣辣地疼痛。
耳朵嗡鸣作响,什么也听不到,就好像被猛然袭来的巴掌打得失去了听觉。
眼前一片缭乱,唐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噩梦。
否则,这么美丽的人,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等他能看清的时候,眼前是小竹马几乎未曾出现过的泪颜。
小孩掉着豆大的眼泪,却像是害怕吵到谁一样,隐忍着抽着肩膀,小手不断抹着眼眶。
等他能听清的时候,耳边就是小竹马强行压抑、却抑制不住的啜泣声。
一声声小小的涕泣,像是林中被重伤的幼兽,明明痛得不行,却怕哭声引来更大的危险,只能躲起来偷偷舔舐血淋淋的伤口。
“小花……”唐纳立刻抱住小竹马。
他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反反复复安慰着,“有我在呢!不怕,有纳纳在呢!”
……
那天之后,唐纳就进不了莫黎家的大门了。
见识过莫妈妈的“凶残”,唐纳也不愿意管家大叔为难,没有再勉强。
没过几天的某个早晨,唐纳叩响了二楼与莫黎房间相对的那扇窗户。
听到“暗号”,莫黎熟练地打开窗户,看到唐纳的脸后,表情放松了下来。
这几天以来,两个被迫无法接触的崽崽,就靠二楼两扇相对的窗户,通过纸杯电话与彼此交流。
也因此,他们养成了默契,只要听到窗沿被叩三下,那就是对方找自己的“暗号”。
可今天,有些特别。
莫黎注意到,对面的窗子里,背景陈设有些改变。
不仅如此,唐纳浑身汗津津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水光,似乎刚做完什么粗重活。
接过唐纳抛掷过来的纸筒,莫黎问他:“纳纳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唐纳笑嘻嘻地让开半边身子,像当初莫黎展示新房间一样,给对方展示自己的新房间,“我刚换好新房间哦!以后这边就是我的房间啦!”
“你也换房间了?”
“对啊!这样我就可以经常看到小花,小花也可以经常看到我啦!”
莫黎低下眼,有些感动,许久才说:“纳纳,你真好……”
“哎呀!”唐纳豪爽一摆手,“小花为了和我在一个小学,都那么努力跟妈妈争取,我当然也要努力更靠近小花!”
听到“妈妈”二字,莫黎的神情恍惚了片刻。
注意到小竹马的表情变化,唐纳小心地问:“她最近,有欺负你吗?”
莫黎摇头,声音通过纸杯传过来,听起来越发沉闷,“妈妈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她只是不爱我而已。”
“……”
而已。
只是不爱,“而已”。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难怪少年时期的莫黎,会孤僻成那样。
如果唐纳不曾介入过莫黎的人生,没有给对方带去一点点暖意的话……
也许这个善良到只会自我折磨的少年,成年之后,只会更加伤害自己。
以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