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隅一动不动地捏着笔,笔尖怼在砚台里,笔杆颤颤,几乎断在他手中。
爹,我好像要再考一次了。
这是他脑中此刻唯一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第六十三章有删改三百字,完整版在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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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累,有可能5.13零点不更,白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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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廷试持续不过五个时辰, 顾无隅交卷时却觉得仿佛过了一生。
幸而他根基扎实,且在策卷中所写乃是平日心中思索过千遍万遍的, 信手拈来, 行云流水般地做完一文。
当他如初梦醒般地抬头向前看时,李成绮早就同谢明月出去了,那处不过是个空荡荡的座位。
顾无隅收回目光,正待寻找秦博约, 肩上忽地一沉, 他陡然回头, 宛如见了鬼一般惊恐与惊喜交织的表情把对方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他表情瞬间垮了下去,“毋意,”顾无隅没什么Jing气神地和秦博约打招呼,猛然想起秦博约的话, 咬着牙问道:“你怎么不说明白?”
秦博约只说文昭不需廷试,却没说清文昭为何不必参与廷试, 他竟, 他竟还以为文昭真是个姑娘家!
殿中大半的贡士都在看他们两个, 那卢姓考生更面色铁青,狠狠地瞪着顾无隅, 顾无隅笔筒落地时他看得分明,本以为皇帝会治他个御前失仪之罪,不想, 那笔筒竟被小皇帝亲手捡起来放到桌上!
他当时一口牙险些被自己咬的粉碎, 策卷又与他所准备的题目不同, 非是全然相反, 只区别在上下句,他满心都以为策卷要问如何治武备,看到修文德时差点吐出一口血。
咫尺之差,不过如此。
差距越少,他就越恨,越不甘心,恨自己,恨顾无隅,恨鹿鸣馆的侍人。
有人正大光明的打量,还不住窃窃私语,顾无隅在廷试之前本就风头极盛,又得皇帝另眼相待,怎不引人侧目?
秦博约无奈道:“你一定要在奉英殿里和我说这个吗?”
连原弘和都看了过来,目光中似有探究。
顾无隅悻悻闭嘴,朝监试官见礼过后才退出去。
有太监领着他们出去,李成绮对顾无隅不加掩饰的欣赏早就在宫人中传来,故而这太监对他们两个极客气,言谈中不乏吹捧谄媚之意。
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顾无隅只得频频点头,间或接上一二句。
他心乱如麻,不知是高兴自己同小皇帝有过数面之缘,还是该惶恐自己和自己未来的最高长官称兄道弟,他脑中乱纷纷,圣心不可预测,前途亦未卜,唯一可以确定的竟只有李成绮真是个男人。
顾无隅苦笑了下,尝试着伸出手,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旁边引路的太监在看到他动作之后,眼中浮现出了几分惊恐,他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人莫不是欢喜疯了。
鬼使神差之下,顾无隅忍不住回头,愈发远去的奉英殿侧殿已亮起了烛火。
读卷便在奉英殿偏殿内进行,先由八位读卷官看卷,择十份最优者呈给皇帝。
半夜,蝉鸣幽微,四下寂寥无声。
侧殿灯火通明,考虑到八位读卷官年大多事已高,八张桌子旁边都摆着一碳炉,偏殿内温暖如春,却无半点炭气,反而有阵阵浅淡木香。
李成绮静心看奏折。
近三年不理朝政,他不知晓的事务太多,李成绮又是万事不肯假手于人的性格。
故而每一桩大事的文书都要亲自看过,自习去了解当年的情况才能安心。
陈一白仰头,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老人家目力不佳,看远处的皇帝不过是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然而这人影腰背挺直,一动不动他却看得见。
先前李成绮要留在奉英殿,他不以为然,以为这少年皇帝最多在奉英殿坐两个时辰,不想皇帝不仅在奉英殿与他们一同简单地用了晚膳,竟留到了这个时候,期间无任何焦躁不耐之态。
如此心性,莫说是个少年,便是他们这些人中都少见。
十份卷子批阅好,一读卷官站起,正要呈报,陈一白却摆摆手,扶桌子站起来,将十份策卷接到怀中。
“老……”
陈一白示意他别说话,抱着策卷朝皇帝走去。
他毕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纵然看起来Jing神矍铄,步履仍有些蹒跚了。
李成绮听到响动抬头,见陈一白抱着策卷过来,便放下奏折,起身大步过去接了策卷。
陈一白神情有几分惶然,欲阻止而无法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皇帝把策卷接过去,“陛下,这于礼不合。”
李成绮拿过策卷,往桌子上一放,笑着回道:“叫老先生侍奉,却才与礼不合。”他虽笑着,但微微皱眉,显然对于旁人看着陈一白将策卷捧来却看着的行为不满。
陈一白摇摇头,解释道:“是臣老了,坐不住了